差點又哭了。
但好在眼淚最後沒掉下來,沈亦別動作放輕又放輕,幾乎像是對待易碎品一樣為那隻手上好藥,又用紗布妥帖包好。
結束回憶,沈亦別輕輕一笑,誇獎道:“少爺很勇敢。”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
低頭的少年一默,忽然辯駁道:“我一點都不勇敢,甚至還很膽小。”
“還有,”他似乎想握拳,但還疼著的掌心讓他嘴唇顫抖,“你可不可以別叫我少爺了?”
我又不是真的鬱少爺。
沈亦別眸光一深,“什麼?”
以為對方真的沒聽清,少年撫平了紗布上不存在的褶皺,還是不願抬頭與那雙溫和的眼睛對視。
鼓起的勇氣像被紮破的氣球一樣幹癟洩去,他低聲說:“沒什麼。”
“其實少爺應該多點自信。”
沈亦別回答的是鬱安說的第一句話。
他像一名溫和有禮的師長,聲音柔和,“在我看來,少爺情緒雖然內斂,但確實是個勇敢的人。您懂事少語,待人有禮,又很謙卑,甚至願意參加宴會、接納回家的大少爺。這都是優點。”
鬱安慢慢抬頭。
沈亦別對他微笑,循循善誘道:“多些信心不是壞事。更何況,少爺本就很優秀。一直向前走,不必聽那些無關緊要的話。”
“……好。”
文字衍生出來的世界總是透露出一絲不合理。
正常角色一旦靠近主角,理智在與感情的較量裡總會佔下風。
以鬱家夫婦就是最好的例子。為了一個十幾年沒見過面、只在血緣上有關聯的人,在一個月內迅速反戈,毫無道理地對陪在身邊多年的養子棄如敝履。
但也有正常人,比如稍顯薄情的鬱老家主和麵前的沈亦別。這都是可貴的助力。
事實上開導自己並不是沈亦別的分內之事,但對方確實又這樣做了。
面冷心熱,這點倒是和鬱安記憶裡的那人一模一樣。
而鬱安自導自演這一出,只是想用合理的方式轉變自己的人設。
被無盡欺辱的可憐人,經過正確的指引,變得冷靜自持、自立自強,這很符合位面的規則。
少年眼中的卑懦無聲褪去,聽著又起的細雨敲打窗門。
卻不知身旁人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沉沉淺淺,幾近纏綿。
陰雨綿綿中,天色漸暗,持續一天的宴會接近尾聲。
賓客陸陸續續地告辭,已經返回前廳的鬱安亦步亦趨跟在沈亦別身後。
“我該去老爺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