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父母與失而複得的孩子重逢的感人場景,自卑敏感的少年人站在一邊,像是無人在意角落裡的一叢枯草。
真少爺漫不經意瞥來的目光暗含惡意,一面擁緊滿眼淚花的父母,一面沖他挑釁地笑。
今天是原身因為被關在房間裡第七天,原因是對“哥哥”出言不遜。
事實上自小養成良好教養的少年根本說不出太難聽的話,只因為一個不願意承認對方是自己哥哥的理由,就被父母無情地禁足。
所有人的都知道這是對毫無血緣的兄弟,珍珠與魚目從來無法比較。鬱父鬱母是這樣想,別墅中做事已久的幫傭也是這樣想。
剛滿十八歲、精神已經極度衰弱的可憐人不敢回憶父母冷漠的目光,不敢想象此後的種種侮辱,最終服藥而亡,這才有了鬱安的到來。
鬱安從不屬於自己的回憶裡脫身,吐出一口氣。
他下床的同時順手開了盞臺燈,踱步到窗邊,拉開了沉悶窗簾,發現今天是個豔陽天,原來此刻剛過午後。
敲門聲打斷了鬱安的繼續觀察。
女傭的聲音從門後傳進來:“小少爺,您起來了嗎?先生和夫人讓您下樓。”
許久沒得到回應,她又猶豫著大聲重複一遍自己的話,心裡的尊敬沒剩多少,疑心這小少爺又要鬧一場。
畢竟這幾天來,每次來送飯的傭人都沒得到好臉色。
大家更偏愛給新少爺做事,對方圓滑嘴甜,常常哄得一眾女傭笑容滿面。
不等她多想,房中已經傳出一聲沙啞的回應。
得到答複,女傭忙不疊下了樓,並不想管小少爺一貫清朗的聲線為何發啞。
房間裡,鬱安喝了幾口才倒的冷水潤喉,在短暫的時間裡已經做出決定不在鬱家久留,因此這些人的態度都無關緊要。
他慢悠悠地離開房間,沿著旋轉樓梯下了樓。
這場禁足開始得倉促,結束得突然,顯得原身珍視了十來年的親情格外脆弱。
鬱家夫妻和陳姜正坐在沙發上笑吟吟地聊天,其樂融融的氛圍,容不下外人插足。
鬱安走上前去,小聲問好:“爸爸,媽媽。”
交談聲突兀地停止了。
接收到一道不善的視線,鬱安慢慢投去一眼,和陳姜對視的一瞬間就躲閃般垂下眼睫,讓顫動的睫毛傳達出主人紛亂的心境。
也不管回歸的大少爺在心裡有多嘲諷,鬱安只依照著原身的人設盡職盡責開演。
鬱家夫婦沒注意到兩人間的暗波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