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景星注意到她一連串侷促的動作,忍不住笑:“蒲老師現在脾氣真是越來越收斂了,當年帶我的時候可沒那麼溫柔。”
“年紀大了,心軟了。”蒲秋月坐在沙發上,幽幽然道。
“我看是蒲老師惜才吧,不忍心對著這麼一個小姑娘發火。”落景星沖蒲秋月俏皮地眨了眨眼。
“教過的學生中,還就你不怕我。”蒲秋月終於有了今天的第一個笑臉。
“怕啊,怎麼不怕。”落景星故作驚訝,“每次聽您訓我,我都得回家吃好幾碗飯才能緩過來。”
“哈哈哈。”蒲秋月笑得肩膀發顫,知道落景星說的都是玩笑話。
這一打岔,絳雲溪心情放鬆了一點。
其實被蒲秋月刺撓幾句,絳雲溪倒覺得沒什麼。她只是怕蒲秋月氣到自己,畢竟蒲秋月看上去像是一直泡在藥罐子裡的,風一吹就倒。
“開始吧。”蒲秋月發話。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啤酒小小一個人縮在角落,摳出手機來點選拍攝。
她不懂戲,但是懂怎麼讓自家藝人有更多曝光。
剛才絳雲溪念臺詞的時候她也拍攝了,想著發到微博上宣傳一下,既能營業,還能讓各大導演看到絳雲溪的進步。
但她剛剛聽蒲秋月的意思,是絳雲溪表現的不好,她就沒有發,想著看看拍個新的再發。
沙發前,落景星和絳雲溪相對而立。
兩個人的距離並沒有很近,但因為注意力完全放在對方身上,絳雲溪甚至能聞到空氣裡的白茶茉莉香。
很淡的味道,只是因為絳雲溪對這個味道太熟悉太敏感,才覺得它飄進了鼻子裡。
只聽白茶茉莉緩緩開口,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祟,絳雲溪總覺得這個聲音很魅惑:“彩片飛舞滿天時你在想什麼?”
落景星的臺詞功底絕對是很深厚的,那麼平常的一句話,經她一讀,變得厚重起來。
刻意壓低了聲線,彷彿呢喃般的嘆息,總讓人覺得,這句詢問充滿了遺憾。
絳雲溪心裡一抖,她寫的第一個回答只有三個字,她怕自己接不住戲。
“走心就行。”腦子裡分出些餘力去想蒲秋月剛剛說的這句話。
走心。
絳雲溪問自己的心,聽到這樣的問題,自己要有什麼樣的心情。
彩片飛舞滿天,臺下掌聲雷動。臺上的人一抿紅唇,拖著高定禮服,抱著金獎杯,往臺下看去。
舞臺燈光絢麗,臺下的人看臺上,是明亮的閃光的。但臺上的人往下看去,看到的卻是一團黑。
所以臺上的人會想什麼呢?三歲就開始演戲,從只能演閨女演配角,再到現在的影後女一,中間應該有無數次世界觀崩塌、想要退圈但又退不了的無奈吧。
所以明明彩片漫天,四周都是盛大的光圈,也還是覺得落寞吧。
絳雲溪低頭,也微微嘆息:“我願意。”
一句我相信我自己,我堅持我的熱愛,我知道前方黑暗的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