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截霜有些許尷尬,輕咳一聲:“雖有些誇張,不過他們說的也並非虛假,只是……”
他忽然停住了,奇怪地問:“怎麼了,為何如此表情?”
吳子昊震驚地重複:“並非虛假???”
“不錯,”楚截霜平靜道,“雖說講得太過誇張,不過的確並非虛假。”
吳子昊震撼不已:“可可可可是,這怎麼可能啊?!”
“為何不可能?”楚截霜疑惑反問,“無論我私事如何,我依舊是我,是天下無二的修士,千年難出的道才。至於我平日如何生活,他人如何議論我,也無損我的強大,既然是無關緊要之人的聒噪,我為何要放在心上?”
這本是極為傲慢之語,若從他人口中說出,難免狂妄過頭,惹人生厭,然而楚截霜說出口的語氣卻淡然如常,好似在陳述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事實,平和中自有說不出的銳意淩然。
吳子昊一震,不由趕緊說:“弟子知道了……”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高興,卻不知道為什麼不高興。就好像小時候看見池塘裡有蓮花,興高采烈地折下來,養在清水中,蓮花很快枯萎,父親告訴他它是生長於水底淤泥中一樣。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他就是不高興!明明師尊看起來是如此出塵,怎麼可以和其他人有……有這種關系啊!
楚截霜發覺他情緒低落,問道:“你是否不喜我這個師尊?”
“弟子沒有!”吳子昊趕緊大聲說,說完又有點委屈,“弟子只是覺得……弟子不想其他人這樣說師尊你。”
楚截霜忽然想起了雲飛山的話:“你若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就真的,徹底的,順心而為吧。”
我想怎麼辦?楚截霜看著吳子昊。
這是他的徒弟,他不打算讓這些事擾亂對方的心境。
楚截霜忽然意識到,重生最初,他不過是把此方世界當做一個歷練,既然天道要他盡量不改變上輩子的發展,他就照做了。然而漸漸的,似乎從他採盡溫嶸傀儡開始,他開始真的把這方世界當作了一個真實的世界,開始做出自己的選擇。時至今日,已經有太多太多事和上輩子不同,然而他卻依然偶爾拘泥於天道所言的盡量中。
既然事情已經大為不同,他為何不真的順心而為?
楚截霜念頭似乎突然通達些許,吳子昊還在等他說話,卻看見自己的師尊忽然一笑,彷彿落葉擾亂水中月影,倏忽間叫人心頭輕顫。
楚截霜微笑著說:“既然你不想讓他們說為師,那我就讓他們都不再說。”
楚截霜記得上輩子他渡劫期之後,因升級而現了龍形,引起軒然大波。為了平息爭議,他一人一劍,親自登門了修仙界大大小小一百多個宗門。
一劍!
他每次都只用一劍,破開那些宗門的山門大陣,再隨手修複。
他讓整個修仙界知道,他若要幫助妖族危害人修,世上根本沒有能阻止他的人存在,既然如此,大家也不用擔心他會暗中危害人修了——這件事太簡單了,楚截霜都用不著暗中。
因為他就是寰宇之下第一人。
既然如此,這輩子就把這件事提前吧。楚截霜想。
雖然他自己並不在意那些傳言,只為了徒弟,或許有些得不償失。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系?
他想隨心而為,他就能隨心而為。
楚截霜心念通達,倏忽間似乎氣運薈萃,再睜眼時,他終於如上輩子的這個時間一樣,來到了合體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