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惶恐萬分,立即跪地磕頭求饒,成王陰鷙地看了一眼抖若篩糠的小太監,冷聲道:“走路不長眼的東西,我看你是活膩了。”
小太監自知大難臨頭,不住地磕頭喊饒命,成王沉著臉正想開口發落,卻聽旁邊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禦前喧嘩,這宣政殿的規矩怎麼越發不像樣了。”
成王轉過頭,就看到柳昭皮笑肉不笑從宣政殿裡出來,大總管趙欽似乎是聽到外面的異響,也跟著出來檢視情況。
趙欽看見這一地狼藉,自己的人還跪著不停磕著頭,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仍是明知故問賠笑著道:“成王殿下,這是發生了何事,惹得您動怒了?”
成王見了柳昭,氣就不打一處來,臉色更是難看,指著小太監道:“來人!這狗奴才不長眼,連端茶倒水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沖撞了本王,還不快拖下去杖斃!”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小太監畢竟是禦前伺候的人,就算是做錯了事,合不該輪到成王處置,趙欽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笑容一僵,雖然心中不滿成王跋扈,卻也不敢正面駁了成王的話,求救似的望著柳昭。
柳昭心領神會,走到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太監身旁,朝著成王悠悠行了個禮,道:“殿下息怒,這位小公公不過是無意之中沖撞了您,罪不至死,還請殿下從輕發落。”
成王不屑地瞟了一眼柳昭,冷哼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少在這邊裝模作樣替他人求情,假仁假義做給誰看!”
柳昭不在乎他的冷嘲熱諷,猶自道:“非是下官要多管閑事,下官也是為殿下您著想啊。”
“巧言令色。”成王知道柳昭善詭辯,根本不想聽他多言,別人看柳昭是與人和善,自己可是明明白白知道這人實際上是一肚子壞水,要不是這麼多人在場,他要顧著皇子的身份,早就和他撕破臉了。
柳昭恭恭敬敬道:“殿下,禦前之人犯了錯,也該由內侍房發落,您身為皇子,豈可插手宮務?若是傳揚出去,他人會說您目無宮規,不守臣禮。所以還請您三思而行。”
“你!”成王被柳昭這一頓指摘,一時找不到話反駁,氣結片刻憋出兩個字:“放肆!”
柳昭憋笑,心想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成王還是這般口拙,一點長進都無,和他逞口舌,真是半分意思都無。
趙欽在旁站了半天,看柳昭成功轉移了成王的怒火,忙出來打馬虎眼,“殿下,是奴才調教不善,奴才先替他給您賠罪了。這小兔崽子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聖上還在裡面接見南楚的二皇子,若是事情鬧大,驚擾了禦駕,豈不是得不償失?您放心,這賤奴犯了錯,奴才絕對不會姑息,一定會嚴懲,還望您大人有大量,饒他一條性命。”
趙欽畢竟是在禦前伺候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都這麼說了,成王再囂張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只是看著柳昭這副假惺惺充好人的樣,他又壓不下心中這口氣,還好跟著出來的大臣怕事情鬧大不好收拾,也出聲勸慰道:“殿下,趙公公言之有理。您身份尊貴,實在犯不上和一個奴才計較,這裡不是說話地方,不如把人交給趙公公處置?”
成王陰冷地掃了一眼柳昭,柳昭與他相處多年,豈會讀不出裡面“走著瞧”的意思,但他今日目的不在於和成王做這些口舌之爭,看見了也當沒看見,垂眸不走心地恭維道:“殿下仁德。”
趙欽怕成王又出什麼么蛾子,不等他開口,也隨著柳昭附和恭維,邊走到地上跪著的小太監身旁,踹了他一腳,低喝道:“還不多謝成王殿下繞了你的狗命,磕了頭趕緊滾下去領罰!”
小太監獲赦,忙不疊重重磕了兩個響頭,踉踉蹌蹌退了下去。
成王莫名其妙吃了個啞巴虧,可這是皇宮不比宮外,不能當著皇帝的面發火。他的眼神冷冷似刀子一般恨不能剜在柳昭身上,恨恨拂袖而去。
柳昭還在他身後故意高聲挑釁地道了聲“恭送成王殿下”。
等成王走遠了,柳昭才對著趙欽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謝您出手相幫。”
趙欽看著成王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轉頭對柳昭笑道:“誒,大人不必客氣。這成王仗著得寵,從不把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放在眼裡,今日咱家既是幫您也是幫自己。”說完,從廊下往外走了幾步,環視了一圈,看到剛剛犯錯的小太監正探頭探腦地躲在一根柱子後面,伸手招呼他過來,低聲問道:“東西拿到了?”
小太監喜滋滋點頭,獻寶似的將一塊木牌從袖子裡掏出來遞給趙欽,哪裡還是剛剛跪在地上那副惶恐不已的樣貌。
柳昭接過木牌,在手裡掂了掂,嘴角止不住上揚,真期待,成王要吃了接下來的啞巴虧,臉上該是何種精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