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尹淡然地指著旁邊的椅子道:“柳大人請坐,現在可以討論案情了?”
柳昭一撩衣擺坐下,不客氣地道:“說!”
“朱炤殺人奪寶的事情其實已經是證據確鑿,沒什麼好說的。我讓你來,是要你看一樣東西。”容尹從身旁小幾上取過一個鎖著的盒子,拿鑰匙開了鎖後,將盒子遞給柳昭。
柳昭接過盒子,裡面放著幾錠銀子,取出一錠細看,發現銀子底部都鑄有“官銀”印記,“這是?”
容尹解惑道:“這是從京城一家賭坊內流出來的。”
柳昭把銀子拿在手中把玩,皺眉問:“什麼人竟然敢拿官銀去賭場?”
容尹身體向後靠,以便觀察柳昭臉上的神情,道:“我查了半月,查出來銀子是經朱炤的手進的賭坊,數量並不多,至於銀子是從哪裡來的,還得看承恩侯怎麼答了。”
原本只是以為朱炤這個紈絝子,只會做些不入流,仗勢欺人的事,沒想到他竟然還敢拿官銀去賭場,看來朱炤這個人身上,絕對不只是一條人命這麼簡單。
柳昭又將銀子拿起來細細端詳,銀子上刻著的年號是“平康四年”。
柳昭在心裡默唸了幾遍年號,心裡突然有了些眉目,卻不敢相信居然會有人如此膽大包天,他目光遲疑地望向容尹,“平康四年的官銀,你是否已經查出來是用作何用?”
容尹輕輕頷首,“自然已經查出來了,這批官銀從入庫到出庫都記錄在戶部的賬冊上,當年是用來,”說到這裡,他略微停頓了一下,似是有些不齒,“賑災的。”
平康四年,柳昭雖然人在彭澤,可他卻清楚記得那年黃河水患,豫、皖兩地深受其害,不少村莊城鎮被沖毀,多少災民家毀人亡,背井離鄉,就連彭澤這麼偏遠之地,都流落來不少投奔親戚的災民。
柳昭握拳砸在書案上,眸中藏火,“你是說,這些官銀原本是拿去賑濟受黃河水患所害的災民的?”
容尹沒有否認,在桌上一疊摺子裡抽出一本遞給柳昭。
柳昭開啟,一目十行掃過,氣的聲音發顫,“官銀在押送往受災地的路途中被強盜所劫,朝廷幾經派人搜查,不知所蹤。”柳昭合上摺子,反手重重拍在桌上,怒極反笑,“好一個不知所蹤!真是不知所蹤,又為何會出現在賭場的桌上!”
憤怒之情不可抑制,救命的銀子斷然沒有流落賭場的道理,所以這些銀子根本沒有到災民手中,至於究竟是到了誰的手中,又是如何到這些人手中的,自然和朝裡這些貪官汙吏逃脫不了關系。
“那年押送賑災銀的軍隊約有五百人。為了能將銀子早日送到災民手中,路線經過精心規劃,有一段走的是水路。可等銀子從船上下來,沒過多久就遭到了盜匪搶劫,五十萬兩白銀不翼而飛,無跡可查。那群盜匪的背景與來處,也沒有一點線索,成了一樁無頭公案。”容尹手指在椅子扶手上隨意地輕叩著,回憶著賑災銀被劫一案的卷宗內容,“當年戶部主事的是陸昌明,賑災銀離京的日期和所走的路線都是經他手辦理,因此他被革職查辦,人現在還在天牢裡關著。罪名是勾結盜匪,監守自盜。”
柳昭冷笑一聲,道:“現在還被關著,就是還拿不出陸昌明監守自盜的證據。又是一出‘賊喊捉賊’的好戲!”又問道:“五百守衛,人不算少。為何面對盜匪這麼不堪一擊?雙方交戰時也該看清一兩個盜匪長相,找畫師畫出來,通緝令發布各州府,總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