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尹冷笑道:“因為是‘自己人’。”
齊錚聽的一頭霧水,容尹垂在袖中的手用力緊握成拳,骨節突起,發出輕微的一聲指節掰動的響聲,“沒想到嚴太尉的手伸的這麼遠。這些人放回去後,去查一查是誰的麾下,把那人拔了。”
齊錚聽明白了,“您是說這些人是嚴太尉派來的?是為了對付柳二公子嗎?”
容尹頷首,“嗯,先讓土匪綁了他,再以剿匪為名,將土匪和他一起除掉,這一招借刀殺人,當真老辣,到時候聖上問起來,責任一概推給那群土匪,神不知鬼不覺。”
齊錚遲疑道:“那若是被嚴太尉知道是我們……”
“無妨,他若是問起,我自有應對之言。”容尹負手往前院走去,“再過兩日,等這裡的事處理好,準備回京吧。”
齊錚跟在後面,詫異道:“這麼突然?”
容尹道:“柳昭回京之事須得早日定下,否則,後患無窮。”
“也是,誰知道那些人還會使出什麼毒計對付柳二公子,還是早日回京,在您眼皮子底下,看那些人還能使什麼陰招。”齊錚深以為然,又道:“方才我一路過來,正巧看見柳二公子被謝公子揹著,是受了傷嗎?”
容尹腳步一頓,“嗯”了一聲,接著往前走。
“如何受的傷?您沒事吧?”
“我沒事,他…幫我擋了一刀。”
“什麼?!”齊錚驚地跳到了容尹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沒想到柳二公子看起來文文弱弱,還有這膽子呢?這可是擋刀子的情意啊!”
容尹斜睨他一眼,繞道而行。
齊錚追在後面,喋喋不休道:“您不等他傷好了再回去嗎?他可是為您受的傷啊!你就放心他一個人在這偏僻之地啊?”
“他有謝澍在身旁,我有何不放心的。”容尹冷冷道。
呦,他家大人這是醋了嗎?齊錚心中竊笑,面上一本正經道:“那就更不能走了,這人啊,在生病的時候,人心是最脆弱、不設防的,這萬一被他人有機可乘了,可怎麼辦?”
容尹不理會他的歪理,問道:“話說回來,謝澍怎麼會和你一起到?”
齊錚道:“都怪白師爺這廝,膽子忒小了,我讓他等我訊息,誰知道他轉頭就去找了謝公子,屬下回來的時候路上恰巧遇上了,所以一道來了。剛剛忙著對付那群土匪,一個沒留神,就不見了人影,嚇得屬下滿院子找他,生怕他對您不利。”
容尹低聲道:“他不會的。”
齊錚以為他不相信,拿刀比劃道:“可不敢亂說。您是沒看見謝公子現在的身手,已經與屬下不相上下了,身上哪裡還有以前文弱書生的影子?”
回想了一下剛剛謝澍渾身散發的陰鷙之氣,的確是看不出一絲書卷之氣,他遭此大挫,棄文習武,練就一身武藝,想必也是費了很多心血。
二人說話之間,已經到了前院,門前兩個大紅燈籠上插了數只羽箭,宣示著剛剛戰況的慘烈。這裡到處是被火灼燒的痕跡,雖然大部分已經被撲滅了,但門窗、屋簷、房樑上隨處可見焦黑一片,嘶嘶冒著白煙,哪裡還有初來時喜慶的模樣。
殘破的庭院上空,突然響徹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嘯,久久未息。一陣狂風吹過,將樑上一條紅綢吹落,捲入夜空之中,不知飄向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