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微微俯身盯著玻璃罩的人,鼻尖泛起酸澀,她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又覺得每一句都是多餘的。
岑清伊就那麼靜靜地望著岑簡汐,不知看了多久,淚水在眼裡轉了又轉,最終都被她憋回去。
岑清伊唇角動了動,那聲“媽”沒喊出口,她深吸口氣,仍然叫她的名字。
“岑簡汐,你快點醒過來吧,這世界亂了太久。”岑清伊紅著眼眶,沒注意到熟睡的人腦電波突然活躍。
岑清伊回想過去的時光,她以為她是孤兒,如今卻是父母雙全,然而她的生活依舊像是孤兒一樣,“我是岑清伊,是你的女兒,可你現在昏睡不起,我沒辦法叫那聲媽,我希望,等你清醒,我們面對面,我叫你一聲媽,你能應我一聲。”
說話間,淚水還是滾落,岑清伊哽咽道:“我姐死了,我叫她,她再也不會理我了,現在你也睡著不理我,你們為什麼都不理我?”
岑清伊心底其實是有怨恨的,她平常藏著掖著,假裝不在意。
此刻細究起來,她便當真怨惱,“我跟我姐說過,你想讓我叫你一聲姐,你得做點姐姐該做的事。”
同樣,岑清伊告訴岑簡汐,“你想讓我叫你媽媽,你得做母親該做的事,如果一個孩子在母親面前哭的話,她至少會關心,會抱抱她,那你呢?”
你就躺在那裡,聽著我的哭聲,無動於衷,岑清伊賭氣地說:“你可能是個後媽吧?”
機器上的線條起伏明顯,岑清伊躬身站累了,她直起腰,嘆口氣,“我知道急不來,但我希望你有努力,我活得也很難,但我沒有放棄。”
岑清伊揉揉眼角,抹去殘餘的淚,輕聲說:“春天到了,街上有桃花的香,你要走出去,你才能聞得到,這世界其實挺美的,也需要自己走出去看看。”
岑清伊想到什麼說什麼,在母親面前,她沒了章法。
或者說,她也沒想過用什麼章法,放縱自己胡言亂語似的瞎說。
3月的江城,確實街上飄香。
然而負重前行的人,眼中只有腳下的路,呼吸中只有塵土的味道。
街上忙碌的人群,無心欣賞其他。
反倒是隻有被迫閑下來的人,比如說許光偉,他此刻坐在窗邊,望著街邊樹上盛放的小花。
窗子開啟,能聞到淡淡的香,許光偉握緊手機,裡面有陸迦的回複。
盡管多少次想放棄,但收到陸迦的資訊,他努力讓自己站起身,等著心上人的來臨。
距離陸迦約定的時間,還有1分鐘。
許光偉站起身,無力地趴在窗邊,終於看見姍姍來遲的身影。
陸迦走得很急,到了樓下,許光偉能看見她紅撲撲的臉。
許光偉夜不能寐,此刻眼睛猩紅,他直直地望著陸迦。
陸迦揮了揮手,示意許光偉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