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一晚聊了很多,江知意記憶中的一切被顛覆,就像是費力蓋起來的大樓頃刻被推倒,現在腦海裡一攤廢墟。
“那你為什麼不出面相認呢?”江知意輕輕嘆口氣,“你知道清伊過得多難嗎?”
薛予知雙手掩面,眼睛疼得厲害,“我正因為知道會很有多難,所以才拜託慧遠大師去幫她。”
江知意恍然明瞭,“她每年臘八都去檀香寺吃飯,也是你的意思吧?”
薛予知點點頭,她思念岑清伊,也擔心岑清伊,她想每年至少有個時間,可以讓岑清伊坐下來和慧遠大師聊天,說說近況最主要的,看看生活裡有什麼難處,是她可以幫忙的。
即便聊了很多,江知意仍有疑問,比如岑簡汐的死亡。
薛予知拿起桌上的紙巾,擦去眼角的淚,“事實上,我也以為她死了,所以我才會讓慧遠大師去殯儀館把她的骨灰領回來。”
江知意聽得匪夷所思,“所以慧遠大師不知道岑簡汐的骨灰盒裡是空的。”
薛予知點頭,她猶記得慧遠大師聽聞岑簡汐還活著時,那種驚詫、茫然、不知所雲的表情,“我們都為她死了,有的謎團,真的只有她醒過來才有機會知道了。”
“是的,當時站在高樓上墜落的人,另有其人,或許只有岑簡汐知情。”江知意只覺得世界是一個萬花筒,光怪陸離,讓她分不清真假。
粥早已涼了,薛予知沒喝幾口,此刻端起紙杯,仰頭喝盡。
薛予知擦擦唇,江知意遞過手邊的菠蘿包,薛予知擺擺手,示意她,自己吃不下去了。
“你們很愛對方嗎?”江知意回想起林依依對岑簡汐的評價,而今挺聽到薛予知講述過去的事,她都沒感受到岑簡汐真心愛過誰,“你們為什麼會走到一起呢?”
薛予知微微偏頭望著窗外出神,緩緩道:“確切地說,是我愛她。”
果然,江知意沒出聲打擾。
薛予知喃喃自語似的,“她早就想過利用人體模擬子宮孕育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她想替自己的孩子選一個好的基因子,而我是被選中的人。”
起初薛予知是不知道的,她能感覺到岑簡汐對她不錯,但是又不完全像是戀人之間的親暱。
直到後來岑簡汐表示,她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薛予知那時天真的以為,她這是邀請她標記的意思。
然而現實是,那時的岑簡汐已經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且她知道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加之她的子宮也被診斷不宜孕育寶寶,她想要孩子便只能透過別的途徑。
薛予知那時已經愛上岑簡汐,願意陪著她看病,也願意為她培育孩子,一起養孩子。
本以為兩個人可以長久,後倆岑簡汐卻突然提出離婚。
薛予知問不出緣由,拒絕離婚,岑簡汐讓步,那就假離婚,時間一過她們自動複婚。
岑簡汐是個幹脆麻利的人,她決定了便會再改。
薛予知拒絕離婚,受到岑簡汐的冷對待,她是個要臉的人,即便再愛,也不會死纏爛打。
協議簽了,但薛予知也知道,她和岑簡汐不再可能。
薛予知總覺得其中藏著很多事,偏偏岑簡汐都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