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印完成的最後一刻跳進法陣的孔瑄,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的。
她看見了那一片光,感覺到了所謂的‘最好時機’的到來,於是就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般若說,找到連的唯一方法就是進入封印,而封印在完成的前一刻,是最容易混入的。只要抓對了時機,就能夠進入封印。
但是那個時候,救人心切的他們都沒有考慮過,要怎麼才能從封印裡面出來。
緊緊抱著神樂的腰,孔瑄進入了八岐大蛇的封印裡。
那裡一片漆黑,沒有光源,除了蛇類發出的嘶嘶聲,也沒有別的動靜。
被切下了頭顱剖開了肚腹的八岐大蛇依然沒有徹底死去,在這樣陰暗的角落茍延殘喘著,等待著下一個時機的到來。
在這樣的黑暗裡,她忽然記起了之前荒在看星星的時候說起的一個故事。
人的惡念彙聚成了一個怪獸,它漸漸地不滿足於被人類供養,轉而想要把人類變成它的家畜,使他們産生更多的惡念,為它提供更多的養料。不甘心被控制的人們把這個怪獸封印了起來,但是當它成長到一定程度,就必然會沖破封印。
“封印是無用的,只要人們心懷惡念,它終有一日會沖破封印,為禍人間。最根本的方式就是除去那些心懷惡唸的家夥。”
這樣說著的荒仰著頭,眼底是緩緩流淌著的星河。
孔瑄靜靜地側頭望著他,一邊想著‘啊,在這樣美好的時候說這樣煞風景的話,普天之下應該也只有他了’,一邊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人的惡念並不是與生俱來的,很多時候它們都是忽然産生的,那麼如何判斷一個人是不是應當除去呢?只是因為他有可能産生惡念,就要把他除去嗎?”
聽到她的話,荒轉過了臉來,靜靜地望著她,眼底的星河裡多了她的影子。
荒沒有回答,她便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等到他産生了惡念,再將他除去,這樣的話,他之前産生的惡念會不會成為那個怪獸的養料呢?”
荒仔細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
“此次的惡念無法挽回,只因為下一次有可能出現的惡念就除去他,真的有意義嗎?”
“如果他只産生過一次這樣的惡念,那麼就這樣抹消他的存在,真的好嗎?說不定他以後會不再心懷惡意,成為對別人有巨大貢獻的家夥呢?”
荒搖搖頭:“不能因為他之後的貢獻,而抹去他之前的過錯。”
“功過分而論之,這是你的判斷方式?”孔瑄點點頭:“我明白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這樣說著,她抬起手臂輕輕比劃了一下:“假設有兩個人,偷了裝著同樣多錢財的錢袋。其中一個錢袋是富人的,富人沒有把這個當做一回事,這件事就過去了。另外一個錢袋是窮人的,裡面裝著他們一家四口所有的積蓄。因為弄丟了它,四口人日子過得越發艱難,父親生病去世了,母親因為勞累過度也病倒了,最後他們年幼的孩子們也因此餓死。那麼這兩個小偷,到底哪個的罪行比較輕,哪個的罪行比較重呢?”
荒微微蹙起了眉,認真地思索著。
天幕上星月高懸,溫柔的銀輝灑落在他的長發上,染出了一抹淺淺的霜色。
之後的事情她有些記不清了,她等答案等得睡著了,恍惚間只記得有一個溫暖的懷抱,除此之外再記不清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