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輕輕推了食發鬼一把,然後躬身向孔瑄一禮:“是,比丘尼大人。”
食發鬼有些不甘地瞪了一眼那個失去了一條腿還傷了手臂的陰陽師今井,把煙煙羅遞給了妖狐,小聲叮囑著他和正在救治煙煙羅的花鳥卷:“她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二人頷首致意後,便回到了原本妖狐的座位上。
孔瑄的目光也追隨著他們而去,她看著花鳥卷自畫卷裡拈出了一朵花來,放進了煙煙羅的嘴裡。綠色的光華繞著她周身運轉了好幾個來回,才將她面上的青黑色徹底驅散了。只是那雙平日裡總是彎彎笑著的薄唇,還帶著幾分病態的紫色。
花鳥卷又摘了一片葉子,放在了煙煙羅唇間,一手置於她咽喉處,一手覆在她唇上。綠色的光覆在她的手上,宛如一雙透明的手套。待得綠色黯淡下去之後,花鳥卷拿起那片樹葉,原本翠色盎然的葉片已經幹枯變黑了。
倒是煙煙羅,唇色已經恢複了健康的淡紅色,神情也變得放鬆了不少。
孔瑄還沒來得及放下心來,就被突然爆發的一股熟悉的威壓驚得心肝一顫。
“不能原諒...居然敢損傷我完美無瑕的面容...絕對!不能!!原諒!!!”
壓低的聲音逐漸拔高,最後和陡然增加的威壓一同爆發了出來——
“你這種不懂得欣賞和珍惜美麗事物的垃圾,給我下地獄去吧!!!!!”
站在臺上的食發鬼嘴角有一處小小的傷口,微微泛著紅色,並沒有出血,可是他看起來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樣,開啟了暴走模式。
因為太過專注於煙煙羅而忽視了周圍情況的孔瑄一頭霧水,直到妖狐在桌子底下的手比出了一個拳頭,她才隱約弄清楚了狀況。
大概瞭解了事情經過的她看著被食發鬼的頭發纏繞得快要不能呼吸的少年,心裡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居然敢對一隻骨灰級的自戀顏狗使用破顏拳...少年你也是莽得可以了......
大約是剛才煙煙羅的事情和這個猝不及防的破顏拳傷害疊加,食發鬼完全進入了暴走狀態。等到晴明和見勢不妙一擁而上的陰陽師們把那個倒黴蛋從頭發絲上解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幫忙搶救少年的陰陽師累得宛如一條死狗,癱在地上一邊大喘氣一邊抗議著:“這...這不合規矩...他...這一看著...就是......就是要人命的!犯規!! ”
“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非常會講jiao)話bian)的妖狐站了起來,輕輕搖了搖手裡並不存在的摺扇:“諸位大人,不知可否容小生提一點不成熟的想法?”
也不等對方開口抗議,自認面子上過得去的妖狐便悠悠然開了口:“方才我們一擁而上救中毒的煙煙羅小姐,你們說我們犯規,判了輸,這我們認了。可現在你們沖上去救人,怎麼又要判我們輸?難道受傷要命,中毒就不要命了麼?還是說你們受傷就應該被救,我們煙煙羅小姐受傷就活該等死了不成?說句不吉利的話,如果方才沒有及時救治,煙煙羅小姐怕是要命喪當場了,難不成陰陽師的命是命,我們這些所謂異類的命便如草芥一般不值錢,活該被諸位大人們踩在泥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諸位與那幾位追殺妖物的陰陽師又有何分別?這一場擂臺賽又有什麼進行的必要呢?倒不如我們一拍兩散,是生是死都聽天由命算了。”
妖狐一甩袖便坐了下來,扭過頭不再言語了。陰陽師們面面相覷,像是不知道應當如何反駁他。一時間,現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裡。
打破僵局的是突然出現的神樂。
少女嬌小的身影繞過了院裡的櫻花樹,匆匆忙忙跑到了晴明跟前:“晴明,比丘尼,不好了!整個京都都被陰氣籠罩,到處都是惡鬼,簡直和地獄一樣!”
“什麼?”
在場的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人嘲諷道:“這是哪家來的小姐?莫不是睡迷糊了吧。看看我們頭是白日夢還容易讓人相信些。”
“何必說的那麼難聽呢。”孔瑄蹙起眉頭,瞟了一眼那個出言不遜的家夥:“她說的對不對,出去看一眼便知,不經取證就主觀臆斷別人話語的真偽,也未免顯得太短視了些。退一步說,她沒有撒謊的必要,這樣一個沒有意義的謊言,並不能給她帶來任何好處。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