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著呢!”孔瑄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抬手抹去了唇邊的血漬:“還沒被你給氣死!”
說到這個,孔瑄的脾氣就上來了,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你知道我剛才那一下有多重麼,覺也不睡就往上沖?上趕著找死呢?”
“你給我瞧瞧那坑!”她纖長的手指往法杖的方向一戳,然後調轉了方向就戳向了繪理的額頭:“要不是我以防萬一給你套了個連的風盾,你現在骨灰都剩不下!瞧瞧你這個漂亮的腦瓜子,有那個坑大麼?”
繪理有些心虛,完全不敢吱聲,瑟瑟縮縮的樣子活像只小鵪鶉,只剩下那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
“你以為他躲不過去?屁咧!”氣得爆粗的孔瑄手指轉了個方向,戳向了那個已經緩步走到繪理身後的面具男子:“傍晚躲在林子裡偷聽你吹笛子的就是他!你發現了嗎,嗯?我跟你說,就連這個法陣都是他故意踩的!他不躲那是因為他知道我砸不著他,要是想躲他一躍就能站你房頂上去!就你這個傻丫頭還蠢兮兮地擋在他面前要救他,要是我早就揍他一頓扔出去了!”
“還有你!”孔瑄微微仰起頭,看著那個以扇掩唇的男子,眯起的眼睛裡怒火熊熊:“別以為你躲在面具後面偷笑我就看不見了!要不是我氣昏了頭,怎麼可能分不出你和那個小矮子!大半夜踩人防禦陣很有意思嗎,嗯?要不是因為你對繪理沒有惡意,就算剛才繪理擋在你面前,我也能一杖敲死你!”
“不敢不敢...”帶著狐貍面具的青年聲音很是好聽,微微帶著笑意的聲音裡摻著一絲沙啞,聽起來有一種雌雄莫辯的美感:“大江山女大王果然名不虛傳,是我失敬了......”
孔瑄見他這副好脾氣的模樣,肚子裡一股悶氣不好發作,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生生憋得又嗆了兩口血。
繪理趕忙幫她拍背,有些焦急地安撫道:“別生氣...千萬別生氣啊比丘尼...冷靜...身體重要!”
“你要是知道身體重要,現在就不會站在這兒了!”孔瑄狠狠彈了她腦袋一下,言語間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好是壞?你估計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吧,就敢貿貿然站出來替他擋傷...繪理,你這樣子...是很容易別人騙的呀!”
“不會的...”繪理抱著她的手輕輕搖了搖,像是在撒嬌:“我可是大江山女王罩著的,哪個不長眼的動我試試?比丘尼才不會放過他呢!對吧比丘尼?”
看著繪理撒嬌的模樣,孔瑄這氣是怎麼也撒不出來了。她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你呀你呀...要我怎麼說你好呢......”
“比丘尼你放心吧,我心裡可明白著呢。”倚靠在孔瑄肩頭的少女輕蹭了蹭這單薄又可靠的肩膀,聲音輕輕柔柔的:“我看得出來,他和你一樣,都不是壞人。他對我沒有惡意,只是喜歡聽我吹笛子罷了,不然我可能早就沒命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絕不讓你擔心,絕不給你添麻煩。”
“別說什麼擔心不擔心的,我好歹也是個神主,這些小事難不倒我。”孔瑄摸了摸她的發頂,頗有些當爹又當媽的操心感:“我就怕你因為掉以輕心,入了險境也不知道,結果把自己的小命給丟了。”
孔瑄見她不說話,想必是知道了自己方才行為魯莽,便也好聲好氣地和她解釋道:“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就不瞞你了。我身上揹著不老不死的詛咒,地府是不會收我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給我添麻煩。在這樣漫長的生命裡,若是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作為調劑,也未免太無趣了些。”
說到這裡,她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子,柳眉一挑:“你也這麼覺得吧,狐貍先生?”
“不得不說,女大王果然不好惹啊...”面對著這樣一個語言陷阱,被看穿了真身的男人倒也不惱,只是極短地笑了一聲,微微上翹的尾音撩得人心頭一顫:“雖然我不比神主大人不懼死亡,但也並不想讓那麼美妙的笛聲就此消失——我會好好保護巫女小姐的。”
感覺到了他目光裡的鄭重,孔瑄懸著的心這才徹底落了下來。長時間緊繃著的身體和思維同時放鬆下來之後,疲憊感就像是潮水一樣把她淹沒了。她努力睜著忽然變沉的眼皮,不讓自己的意識沉進那一片黑色的旋渦裡。
就在這時,天邊忽然劃過了一片光亮,星辰像是雨點一樣紛紛投入大地的懷抱。草地上濺起的泥石就像是雨點落在水面上濺起的漣漪,不過明顯聲勢浩大許多。
那帶著狐貍面具的男人飛快地伸手一扯繪理,再將隨著慣性而來的孔瑄往來者的方向一推。他腳下輕輕一點便躍上了樹梢,足尖輕輕在枝頭借了幾次力,轉瞬間就退到了幾百米外繪理的屋頂上。
茫然的繪理只一個轉身便撞進了男人厚實的胸膛,抬頭就是他那被流星照亮的半張容貌。
與垂下的那雙嫵媚的金棕色獸瞳對視了片刻,繪理有些失神,可很快回過神來的她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孔瑄的蹤跡。
“比丘尼...”她掙紮著想要從男人的懷裡逃出去,卻被穩穩禁錮住了身體。她下意識地想要喊叫求救,卻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嘴。
“別擔心,那是神主大人的小情人呢,他會帶著神主大人離開的...”壓低的聲音藏著笑意,性感又魅惑,隨著淺淺的溫暖呼吸撲在了她的耳畔,惹得她不由自主地顫了顫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