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瞬間炸了毛的般若,孔瑄只能盡量順著他的毛摸:“我之前和你提過他的——那個一隻眼睛受了傷的家夥。”
“啊,是那個笨蛋啊。”這麼說著的少年卻並沒有放鬆的表現,反而開始用一種帶著醋意的語氣質問她:“你覺得他好還是我好?你更喜歡他還是更喜歡我?”
現在的般若看上去就像質問男友‘我和你媽誰更好?’‘我和你媽掉在水裡你先救誰?’的女朋友一樣。
——還是那種‘回答不是我就分分鐘掐死她’的暴走型。
孔瑄決定避其鋒芒,先哄好這個炸了毛的家夥:“你看,你可是我唯一的式神哦,也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對不對?我和他還沒有那麼熟悉呢。我只是有點擔心他的傷,想去看看他。”看著般若開始緩和的臉色,孔瑄知道不帶上他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盡量安撫好他脆弱的小心髒:“那裡的森林看上去有點嚇人,我不太敢一個人去,你會好好保護我的吧?”
“那當然!”看著一臉期待的孔瑄,般若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拒絕她的這個請求,只能不甘願地點了點頭:“好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記得,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是是是!我們現在就去吃飯!”孔瑄笑著抓住還在鬧別扭的般若站了起來,替他抖掉了身上的花瓣:“我們早點吃完早點出發!”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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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踏進森林的一瞬間,般若的神色就變了:“比丘尼,你怎麼會找到這種地方來?”
“上次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陣法送到這裡了。”孔瑄不好說這是遊戲設定的地點,只能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從前是一間神社。”般若可愛的臉上的表情是難得的嚴肅,他一邊護著孔瑄向前走著,一邊警惕地望著四周:“神社裡供奉的是掌管著風的神明。”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像是有些糾結,但是還是接著說了下去:“那個時候我還是非常醜陋的樣子,和...那個人一起,來過這個地方。可是妖怪不能進入神域,我只在遠遠的地方看過那個神社...這麼說吧,那是我見過的最壯麗的神社之一。”
孔瑄跟在他的身後,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可是我上次來的時候沒有見過什麼神社呀。”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般若擊退一個攔路的小妖怪,眉頭皺了起來:“因為那個人的原因,我就再也沒有回到這裡過了,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他走到了上次比丘尼遇見連的地方,指著當時連靠著的那棵大樹旁邊的一根腐朽的柱子:“那個應該就是鳥居的立柱了。”
“為什麼當初壯麗的神社會破敗成現在這個樣子?”比丘尼覺得無法理解:“神明不是應該備受尊敬的嗎?怎麼會居住在這樣的地方?”
“我曾經聽說過這個神明的一些事。”般若撥開了低垂的樹枝,走到了那根柱子前面,輕輕地撫摸著它,感覺像是在懷念著什麼:“那個笨蛋風神,為了保護自己的信徒,以一隻眼睛為代價,強行讓洪水改道。”他看著孔瑄難以置信的樣子,輕輕地笑了起來:“非常不可思議吧,我當時的反應和你一樣。因為我知道的那些神明都是冷漠而自我的家夥,他們視人類為螻蟻,從來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可是...”
“然後呢?”雖然知道接下來的故事並不美好,孔瑄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突然沉默了的少年:“然後發生了什麼?”
“你看看這個地方,你覺得還能發生些什麼呢?”般若嘲諷地笑著,眸子裡一片冰涼:“神明是依靠人類的信仰存在的。被自己犧牲了一隻眼睛救下的人類遺忘了,這樣的神明除了消失,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想著上次見到的那個獨眼少年可能會就此消失,孔瑄心裡十分難過。只能沉默著攥住了少年顫抖的手,想找到一個挽救連的辦法:“如果我說,我願意一直供奉著他,信仰著他,他會繼續存在嗎?”
“放棄這個想法吧。”看破她的想法的少年朝她搖了搖頭:“沒用的,因為吃了人魚肉而被靜止了生命的你,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你幫不了他。”
“能幫助他的只有人類。”被勾起傷心往事的般若的神色開始變得猙獰,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也褪去了好不容易才染上的溫暖,變得陰冷了起來:“哪怕只有一個人願意記住他,供奉他,他就不會消失。可是你瞧——哼,人類就是這樣薄情而自私的家夥。”
般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意,眼中的琥珀纏上了觸目驚心的鮮紅。
他歪著腦袋一臉天真地感慨著:“所以說啊——冷血無情的人類,還是統統死光的好呢!”
“般若!你清醒一點!”孔瑄覺得般若的精神狀態不對,忙召出孔雀給他加了[淨化],見他的眸子褪去了血腥之色,才慌忙詢問道:“你怎麼樣了?剛才是怎麼回事?”
緩過神來的般若沒有回答孔瑄的話,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語:“不會的...怎麼會呢...這不可能啊...”
“你沒事吧?”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孔瑄只能焦急地攥緊了他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回過神的般若緊緊地回握住孔瑄的手,一臉嚴肅地回望著她。
“那個神明,墮為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