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的眼睛不停瞟向她放在一旁的六張繡樣上,“我覺得這個大尺寸的蠶絲絹適合你畫的那幅花開富貴。”
“拿去讓唐師傅繡成粵繡。”
易遲遲直接推出去,她雖然畫了花開富貴,卻沒打算現在繡,無他,精力不濟。
花開富貴的十二色牡丹顏色多達幾百種,有些地方還做了暈染處理,需要繡出霧濛濛若隱若現的視覺效果,這對劈線要求很高。
一根線最少都得劈出兩百多毛出來。
真正的細如毫毛,對眼睛的負擔很重,對精神的消耗也很大。
“唐師傅接了一幅百鳥朝鳳。”
臥槽,這難度不比花開富貴低。
“圖誰出的?”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寧建東就恨不得炸,他一拍桌子憤怒道,“外商出的圖,圖出自江省熊師傅的手,絕筆,33年在滬市被日子很好過的人頂著腦袋畫的,上面還有血。”
易遲遲一聽就知道了這位外商的國籍,怨不得寧建東情緒如此不好。
此時此刻,她萬分慶幸這個活沒落到她手上。
不然這錢她賺著都覺得糟心。
“開價多少?”
“價倒是沒少開,還是外彙,但這外彙賺得不舒坦。”
寧建東有氣無力,易遲遲看出來了,他是真的覺得憋屈。
這話他在羊城那邊是真的不好說,就連和家人都不能吐槽,在她這裡卻無所謂。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他,寧建東也不需要她安慰。
就是有些茫然。
他說,“當時我牙都恨不得咬碎,別說發火了,連生氣都不能……”
不是不敢,是不能。
一個不能,讓他的憋屈又多了幾分沉重。
狠狠喘了口氣,他擺擺手頗有些無力道,“算了,這話題不能繼續聊,再聊下去我能把自己氣死。”
“什麼氣死?”
抬腳進屋的聞時聽見這句話,詫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