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後面的韓覺,則被小周的問題挑起了思考。
【是從什麼時候想和傻妞在一起的呢?】
從頭開始想的話,韓覺十分清楚,在剛認識章依曼的那段日子裡,他肯定是不喜歡章依曼的。因為他覺得章依曼的腦子有點問題,各方面跟他合不攏,就算很漂亮,但也實在不是他的菜。
幾次見面之後,面對章依曼主動表達的好感,尚能抵抗。因為他覺得大多數年輕的愛情都是為了享樂,章依曼莫名其妙喜歡他,大抵是由於新鮮和好奇,乃至一點好強的心理,所以韓覺對章依曼沒什麼感覺。韓覺想要的是那種能夠讓他看見世界的愛情,是讓雙方都變得更優秀的愛情。
所以韓覺面對章依曼的進攻不作回應,以為這樣就能讓小姑娘知難而退。
但他沒想到,章依曼面對堅冰毫不退縮,知難而上,甚至越發明目張膽,開始先從簡訊裡說些大膽的話,進而上升到見面時笑著說【大叔,我好想你呀】。
相信任何人看了,都為她感到惋惜,順便產生疑惑:韓覺有那麼好嗎?
沒那麼好。韓覺可以這樣告訴任何人。
韓覺比誰都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第一次和章依曼見面的時候,韓覺就告訴章依曼,說自己“敏感,偏執,抑鬱,自私,隨意,散漫,記憶驚人,富有激情,懷揣夢想,沒有才華,是個廢材”。他不是正常人,甚至都不是什麼好人。
但也不知道章依曼是忘了這些,還是就喜歡他這奇奇怪怪的一款,她一直不退,就那麼和韓覺耗著。
一個人對於另一個人的印象,就是透過一次次接觸,慢慢建立起來一個多角度的感覺。
他們一次次見面,一次次錄製,聽著一首首歌,一聲聲大叔和章老師,看著雙方的笑臉。
直到韓覺一天中想起章依曼超過了十次,他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章依曼用溫水煮青蛙的法子,不知不覺就在他的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
但韓覺沒慌,先是確認這是偶然發生的,還是每天都這樣。
結果是,他每天都會想念章依曼,想看她的樣子,想聽她的笑,想被“充電”。
【這是喜歡了。】
好在韓覺已經不是年輕的小夥子了,以為兩情相悅就能在一起。人們總是為年輕時對未來的美好憧憬,而付出飽嘗幻滅之苦的慘痛代價。
韓覺前世嘗過無數次失望,現在十分禁得起【美好】的誘惑。
正如顧城的詩裡寫:
【你說,你不愛種花,因為害怕看見花瓣,一片片的凋落。是的,為了避免結束,你拒絕了所有的開始。】
對於從小掙扎著把自己養活的韓覺來說,美好的期待是他見過的、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如果一件事情不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那麼他從一開始他就不會開始。
韓覺見到章依曼之後,仍然假裝著自己並沒有喜歡上她。但韓覺很快知道,在感情裡講理智,有時候毫無作用。
他懷揣著對章依曼的喜歡,就像一個藏有贓物的竊賊。心裡總是想著【她會發現嗎】,實際上就是更多次地想起章依曼。
堵不如疏,韓覺不想再痛苦下去了。他覺得,如果是和傻妞在節目裡談一段短暫的戀愛,那麼結束之後擁有一段多少年以後每每想起都能微笑的美好回憶,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