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往小了說是知法犯法,往大了說整個派出所都得遭殃,所有中層以上幹部都得被開除。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楊樂山萬萬沒想到自己派出所能出現這樣的事,出現這樣的人,一股氣上不去又下不來,對不起前所長對不起自己胸前的徽章。
“民警是這個城市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是我們都自甘墮落了,那群眾怎麼辦?外面大廳上為人民服務是寫著好看是嗎?當初一個個在警校發的誓都是狗屁,你們的所作所為配得上這身衣服嗎?”
楊樂山的三個問號重重打在了所有人心上:“網路社交九不準,民警工作制度和禁止行為你們有沒有時刻放心上!”
指導員連忙上前攙扶,卻被他躲過,楊樂山扶著後腰,臉色煞白卻仍挺直腰板:“姚肅的事必須嚴懲!所有人的社交賬號全部重新報備,值班人員一個都跑不了!”
包括許珥在內的也要寫三千字的檢討。理由是那麼大個活人在眼皮子底下進來,在審訊室打人,居然沒一個人發現。
當然,楊樂山等幾個所長被市局長也罵得狗血淋頭,取消了一年的年終獎,有一個所嚴重得還被處分。
劉瀟洋那天跟薛昊在外出警躲過一劫,沒被罰檢討,不過他看到許珥臉色不好,散會後連忙追上去:“師姐,師姐?”
“怎麼了?”許珥聲音沉悶。
劉瀟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那件事不是你的錯,我們也不知道會發展成這樣。”
許珥不知道他說的是習思樂這件事,還是那天他們碰到卻又錯過跳樓自殺的那個女生。
她沒問只是鼻子發酸,揉了揉幹澀的眼睛:“小羊,我好像...不是個好警察。”
劉瀟洋愣了愣神,他印象裡的許珥有著強大的心髒,在學校裡獎學金拿到手軟,面對專業是自信的。
即使從市局調來她也是兢兢業業處理好手頭的各個案件,大概脾氣不好以外,從沒有怨言。
曾經身為刑警的她面對窮兇極惡的罪犯都是毫不留情,如今身為民警對那些群眾也是恩威並施,可能會有老百姓投訴她態度不好,但從來不會有人說她事情解決不好。
他見過許珥在靶場百發百中的英姿,見過她在審訊室步步緊逼的鋒芒,甚至見過她面對持刀歹徒時毫不退縮的背影。
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許珥,肩膀微微耷拉著,像是背負著看不見的重量。
她在懷疑自己身為一名警察是否合格,為了父親的犧牲立志當警察的決心是否正確。
沒過多久,習思樂因為證據不足被放了出來,許珥下班前去看了她。
女生穿的依舊是那身紅白相間的校服,只是有些皺巴巴地貼在身上,袖口沾著不知名的汙漬,嘴角結著暗紅的痂,脖頸處的淤青在蒼白面板上格外刺目。
她在門口停下,忽然抬起手,五指張開對著太陽,陽光從指縫漏下,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許珥看見她眯起眼,像是對這溫暖的光也充滿厭惡。
許珥走到她身邊:“抱歉,讓你失望了。”
不管是校園霸淩案,還是她被打的事,都沒能做到最好。
習思樂的手指微微一頓,目光在許珥臉上短暫停留,她今天沒穿警服,散落的發絲間還留著皮筋壓出的痕跡,整個人褪去了往日的淩厲,顯得格外單薄。
遠處黑色賓利的車窗緩緩降下,男人陰鷙的眼神像刀子般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