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冒昧問一句,此間主人可是那位修路的宋員外?”葉勁想不明白,便出言試探道。
掌櫃的知道了葉勁的身份,哪裡敢怠慢,連忙滿臉笑容的回話道:“客官您猜的太對了,可不就是他!——宋東家說了,等到這裡的産業做起來,天南海北的客商絕對會蜂擁而至,到時侯沒間上檔次的酒店招待可不行。這不,就讓小人開了這家報春樓!”
慕容修不滿的怒瞪著他:問你什麼答什麼就行了,恁多廢話!不知道說的越多越容易露餡嗎?掌櫃的這次沒領會到東家的深意,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做錯了什麼。
葉勁不動聲色的看著二人的互動,基本上肯定了二人是主僕關系,於是故作感嘆道:“這位宋員外真是眼光獨到!居然想到在這等窮鄉僻壤的地方置辦産業,與我等凡夫俗子就是不一樣啊!”
“客官您有所不知!咱們東家祖上就是明月鎮人氏,幾十年前鬧饑荒逃出去的……後來做生意賺了大錢,便想著回來造福鄉裡、搭橋修路——原本沒打算掙錢,誰知後來竟在後山發現了稀有的礦脈,要不怎麼說好人有好報呢……”
那掌櫃的和慕容修不愧是主僕,編的理由也是相仿,乍一聽還挺能唬人。不過慕容修並沒有覺得欣慰,他此時正在懊惱為何要調一個如此健談的掌櫃過來,簡直眨眼間就要露餡的節奏,不過此時後悔顯然晚了。
葉勁眼角瞥見慕容修臉上的表情,心裡暗自好笑,臉上卻擺出一臉驚訝的模樣道:“這可奇了!我家祖祖輩輩都住在明月鎮,卻是沒聽說過有姓宋的人家——這倒是在下孤陋寡聞了!”
掌櫃的聽了這話一愣,肚子裡頓時就炸開了鍋:你才搬來明月鎮幾年?就敢說祖祖輩輩住在這裡!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不過這話說出來就是傻子了,自己此時明知道他是在編瞎話,還得硬著頭皮應對,心裡不由暗暗叫苦:這位祖宗也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啊!
“這…東家的事,小人其實也不太清楚…這事我也是聽人說的,倒是不知真假…”那掌櫃擦了擦汗,陪笑著說,“讓客官您見笑了…”
葉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也不難為他,打了個圓場便讓他下去了,那掌櫃的隨即叫了個小二過來伺候,自己卻是不敢冒頭了。
其實那掌櫃若是堅持之前的話,葉勁反倒不能確定事情真假,可是那人一聽他說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馬上推翻了之前的說辭,這正表現出了他的心虛,也讓葉勁立刻知道了他在編假話。
慕容修見那嘴上沒把門的掌櫃走了,心下一鬆,連忙招呼葉勁點了幾個菜,又要了一壺玉冰燒,二人便吃了起來。
慕容修在席間表現得從未有過的健談,和葉勁天南海北的一通閑聊,正以為他已經把這事給忘了,葉勁冷不丁的問了一句:“此處是莊主的産業吧?”慕容修手上的筷子頓時啪的掉在桌上。
葉勁彷彿沒看見他的失態,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好似隨意的問道:“那位宋員外,想必也是莊主的屬下了?”慕容修一言不發,看著很有種壓抑著的危險氣質,其實早已被嚇的腦子一片空白。
慕容修一直記得上次葉勁因為被矇蔽發怒的情景,這次自己又騙了他,葉勁會不會對他再次失去信任,會不會生氣…或者覺得自己的生活被打擾了,被監視了?若是知道這處産業是為他準備的,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
慕容修一瞬間腦補了很多有的沒的,越想越害怕,連正常的思考能力都沒有了,滿腦子都想著要不要說真話,老實交代會不會有寬大處理…
葉勁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慕容修,二人相處也有不短的時間,此時他隱約從慕容修掩飾的很好的臉上看出了點尷尬和心虛。
他感覺此時的慕容修很有些無措和可憐,不由得心一軟,用略帶點責備的語氣說道:“莊主上次來明月鎮就是為了這處産業吧?為何不明說呢?——葉某又不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不至將整個鎮子視為私有地盤…”
慕容修聽了這話彷彿瞬間得了赦免,失去的語言能力眨眼回來了,尷尬道:“在下只是怕此舉攪擾了葉兄和沈前輩的清淨,葉兄不怪罪就好…”
葉勁好笑道:“莊主這是什麼話?這鎮子也不是在下一人的——便是在下想要清淨,也不能硬拖著全鎮的人和我一樣安於清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