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要幹什麼了。
我想把我自己給活埋進去。
在這一刻,我從小培養、建立起來的三觀已經徹底分崩離析。
我不知道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在學校,所有老師都是我母親的監視者,我不僅要表演給所有老師看,還要被林語這個瘋子圍著,強迫接受她的情誼。
在家裡,我更要接受母親隨時隨地的盤問以及玻璃窗外的監視,說話要時刻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維繫著表面的平和。
我不想要的,別人拼命給。
而我如此在意,小心翼翼呵護維系的友情,卻要被人千方百計的奪走。
為什麼?
為什麼!
我看著在乎的人越來越痛苦,自己卻沒有任何能夠幫他的力量,這種感覺比絕望更絕望,我覺得自己真的非常無能。
明明什麼都做不了,卻總是想幫他,這何嘗不是一種自不量力?
“有必要這麼難過嗎?”就在我情緒壓抑到頂峰時,消失許久的吳言終於出現了。
這道聲音無比清晰,我用筆杆挖土的動作猛地一滯。
“……吳……吳言?”
剎那間,原本淚已經流幹的我,瞬間再次被委屈至極的淚水模糊視線。
“你來了……這次怎麼這麼久?”我啜泣埋怨著,心底卻是忍不住的欣喜。
終於有人能聽我說話,有地方能發洩自己的情緒了。
他總是會在我極度絕望的時候出現,這次也一樣。
只不過吳言這次,好像沉睡得比以往都要久。
與之前很多次一樣,吳言依舊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直奔主題,將話題扯了回來。
“張小彬母親死了,你為什麼會哭這麼兇?”他的聲音在顱內淡淡回蕩。
“……我……”我不顧手背上的泥土,將筆扔到一邊,用手背抹去臉頰的淚水,“因為我看到張小彬那樣子,內心很難過,我想幫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聞言,吳言卻發出十分不解的聲音,“幫他?為什麼要幫他?”
“難過只是一時的,你身為旁觀者不應該替張小彬感到慶幸嗎?慶幸他終於脫離苦海,不用再捱打了。”
吳言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充滿著毫無人性的理智。
我聽得啞口無言。
吳言這個人,怎麼能把一個母親的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