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白了我父親一眼,也不管我父親情緒,開始自顧自的喋喋不休起來,“你現在直管安全這塊,結果現在出了安全事故,你還不搞快點把責任扔出去,在領導面前爭個表現,還有閑工夫在這裡照顧這些家屬的情緒。”
“我看到時候等問責落到你頭上,你才曉得哭!”
母親恨鐵不成鋼地甩了父親一臉色,“就你這種膽量,怎麼做得了領導?”
我父親聽到母親的話,整個人都沉默了。
母親的話雖然冰冷到近乎沒有人情,但她的話確實是對的。
身處角度不同,就算再同情,父親也只能做出符合當前這個職位和身份的事情。
我父親的立場,與張小彬母親家是對立面。
他同情張小彬父親的遭遇,但他此刻也是泥菩薩過河,無能為力。
後面父親如何操作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只知道,沒過多久,我就從街坊鄰居的口中,聽到了關於張小彬家的後續。
據他們說,好像不知是誰,向上面舉報說,張小彬父親隱瞞了自身的身體疾病,最終醫院給出的死亡原因是心髒病,並非窒息。
最終,我父親所在的單位給張小彬他們家兩千塊慰問金。
張小彬以貧困生的身份,免費在學校就讀,並且直接保送鎮上繼續讀書。
總而言之。
這件事情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結束了。
人死了,生活還得繼續。
從那以後,張小彬就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除了跟老師們必要的打招呼,他幾乎不會主動跟班級裡的同學說一句話。
張小彬母親每天仍然繼續賣炸串,就在我們學校附近的那條街上,我每次路過都能看見。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每次看到張小彬母親時,我總是有些心虛,腳步也會情不自禁的加快。
張小彬父親的去世很快成了過去式。
放眼整個小鎮來說,一個普通礦工的遇難最終也淪為是一個不痛不癢的飯後談資。
除了張小彬母親鬢邊的白發跟發腫疲憊的眼皮外,整個小鎮沒有任何變化。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那個當下,下意識說出“張小彬”的名字。
但顯然,母親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