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芙凝眸,睇去五味雜陳的一眼:“水月谷的兩位谷主‘鬧翻’了?是怎麼一回事?”
那兩位茶客投來目光,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並不認得她是誰,也沒看見她倚著桌子腿擺放的拒霜劍,遂笑了笑:“娘子不是江湖中人?要麼便是不常在江湖裡走動,不瞭解大事。”
在殷國,“娘子”是對女子的敬稱,若拿不準對方的年齡或身份,便以此稱呼。
拒霜劍晃了一下,是劍柄是浮著的一線流光隨太陽的碎芒變了位置。
程芙心中漠然:“嗯,我不是。”
十年前,她第二次奪下論劍大會的魁首,從此只醉心於鍛造,很少再拋頭露面。
於她而言,是找到了心之所向的道路,於外人而言,是漸漸退隱、銷聲匿跡,多少人為此惋惜。
年少時極負盛名的“天才”,註定留名傳說中的兩屆魁首,在這茫茫雪原,竟無人識得。
程芙說不清心裡的滋味,只道:“還請二位仔細說說。”
那兩個茶客倒是很好說話,笑著娓娓道來。
當年武紅英昏迷不醒,其妹其女苦尋法子不得,二谷主武綠華甚至不惜動用禁術——截止到此處,程芙都是知道的。
她不知道的是後頭的事。
前段時日,武綠華突然找到了喚醒姐姐的法子,武紅英由此蘇醒。
本是姐妹團圓的好事,武紅英卻痛斥妹妹“喪心病狂”“不配為人”。武綠華費盡心機,頭發都熬白了,連一句好話都得不到,遂心灰意冷,獨自離開了水月谷。
程芙不置一詞,這故事講得繪聲繪色,連武家姐妹的所思所想都說了個明白,難不成講故事的人是人家肚子裡的蛔蟲?
是以這些話,必不能全信。
“武綠華是真走了?”
“別的我不敢說,唯有姐姐醒了、妹妹走了敢打包票。”
“好幾年都束手無策,為何突然就有了法子?”
“這——我們也覺得奇怪來著。莫不是有高人相助?又或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程芙不再問了,只怕又問出一些添油加醋的廢話來。
她謝過茶客們,提劍出門。
恰巧有日光落進屋中,拒霜劍便凜凜生輝,耀目得不能直視。
那兩個茶客起初還疑惑,卻在程芙走遠後錯愕地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低聲道:“咱們認錯了吧?應該不是謀劍。”
另一人也道:“哪裡就有那麼好的運氣讓我倆碰見?喝你的酒吧……肯定不是謀劍。”
水月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