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像是受驚了似的站起來,他看向喬衡,小心地出聲:“大人?”
站著說話累,喬衡直接坐在了房間裡的另一把玫瑰椅上,然後反客為主地說:“坐,我們慢慢談。”
劉芹心中一片愁苦,他低著頭畏怯又麻木地想,“我們”又能談些什麼呢?
談當日嵩山派是如何殺的劉家?還是談他父親是如何與魔教長老相交莫逆的?這些時日,他已經把這些話對朝廷中人說了無數遍了,你們想聽,他說就是了。
然而他聽到的是:“劉公子今後有什麼打算?”
他抬頭看向對方,然後一眼撞見那雙滿是認真之意的漆黑雙瞳裡。
這是這麼長的時間以來第一次有人這般問他。
劉芹的心裡兀自雜亂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也許在他人眼裡,他已經沒有所謂的“今後”了吧。又如何能怪他們,何止別人這樣認為,連他自己,也不都認為自己麼沒有“今後”可言了嗎?
是啦,對方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好事。”要是知道了,大概就不會這麼問了。
喬衡沒有勸劉芹放下往日種種,也沒有問他在這裡過得好不好。這些話毫無意義,不提也罷。
“我來前聖上曾殷殷囑託,令我好好照料劉參將之子。”
劉芹聽到喬衡提及他父親,他整個人就是一僵。繼而他的嘴唇開始發顫,拳頭漸漸握緊。
喬衡說:“我思慮了許久,劉公子對順天府人生地不熟,又生性內斂,想來我今日若就此離去,劉公子平日裡遇到什麼煩心事,大概只會悶聲不吭,這反倒失了照料本意了。如若劉公子不嫌棄,不妨與我同住一段日子,等到對順天府熟悉了,屆時再另作打算?”
劉芹從來就不是什麼硬氣之人,他知道這人大概是什麼朝中要員,雖然對方是在詢問他的意思,但他根本不敢拒絕對方。
他嘴唇張了張,說:“好,一切都聽大人的。”
金柝的心中藏著事。
他一直記得前幾日,那位嶽姑娘在離開前一口喊出的那個名字。
林平之。
對於“林平之”這個名字的印象,他僅僅停留在“福威鏢局少鏢頭”這個身份上,說書先生說,正是因為他殺了青城派掌門之子,因此才引來了福威鏢局的滅門之禍。
除此之外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
他不知道對方年齡幾何,不清楚對方相貌美醜,不曉得對方武功高低。
就是這樣一個他幾乎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人,居然與阿兄扯上了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