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譯見她又是這副模樣,有委屈憋在心裡不知道說,全靠自己消化。辦起事來倒是狠心。
犟得很。
“還是那枚。”
她聞言有些驚訝,褚譯常常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那,你為什麼不摘掉?”
“因為我遵從本心,對於我自己能做主的事情。”他側頭看她,“你希望我摘掉?像你那樣把它放在桌面上。”
龍雪意喉間吞嚥,“那些東西太貴重了。既然離婚了,我,我覺得不應該拿走。”
“所以我要怎麼處理呢?房間還是你走時的樣子,誰再去住?東西我能再送給下一任?”
比起詢問,此時褚譯的語境更像是自言自語。他確實也沒有在等她的回答。
不過一兩分鐘,卻像更長久的沉默。
“我不會對外公開這是你和我的婚戒,你不用擔心。”還是褚譯先開了口,“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看我戴著它,那你親自摘吧。”
她纖長的睫毛下,眼眶有些泛紅,褚譯看到她搖了搖頭。
黑色幻影停在路邊,宋坤抽出黑色雨傘撐開,朝兩人站著的廊下跑來。一邊收傘一邊解釋,“電話一直打不通,聯絡了主辦方才找到車主挪車。久等了,褚總。”
看到站在一旁濕了鞋和裙角的龍雪意,宋坤下意識地喊了聲“太太”。
褚譯徑直朝雨幕走去,宋坤連忙撐開傘跟上去。
龍雪意站在原地,看著宋坤拉開後座車門讓他上車,宋坤半個後背露在傘外,淺灰的襯衣瞬間變成深色的。
褚譯離開時對她說,“鞋子濕了,早點回家。”淡淡的語氣,沒有表情的臉,好像說話的人不是他。
防窺玻璃內,褚譯看她還站在廊下,等車駛遠了,那本就纖細的身影變成更細的一條。
鞋子報廢了,泡過水的羊皮鼓起變形,垃圾桶是它最後的宿命。裙子脫下扔進髒衣籃裡,沖過澡之後套上寬松的及踝麻裙。
沒什麼胃口,龍雪意選擇不吃午餐。自從離開了褚譯的別墅,她的三餐又恢複了從前的毫無規律,吃不吃不取決於飯點,只取決於肚子餓不餓。
公寓裡只有西廚,但也不影響她做飯,雖然除了早餐用奶鍋熱牛奶,她暫時沒動過其他的裝置。
晚餐時點了外賣,油太多,吃了兩口便放下。洗漱過後躺在床上,不禁回想起中午和褚譯的交談,褚譯似乎不喜歡離婚後的兩人還有交集。往後碰面時她應該注意些。
認識到這一點,她的胸口竟有些泛酸。
晚上沒有拉上窗簾,褚譯辦公的燈一直亮著,但是人不在。迷迷糊糊間望著遠處的長方形燈塊入了夢。
褚譯的辦公室裡出現了一個年紀很輕的女孩,她穿當下時興的辣妹裝,頭發染成漂亮的淺金色,坐在他的腿上...
床在下陷,天花板像加熱的巧克力,變了形融化著,往下滴黑色的濃液。滴在她的臉上、身體上...
龍雪意覺得自己無法動彈、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