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柔臉紅了,江孝文的口氣有種讓她想把耳蝸摳下來的沖動!她聽出來他生氣了,特別生氣的那種生氣,語氣中甚至帶著難以掩飾的微微的厭煩——她眼圈兒立即就紅了,挨槍子兒的時候她都沒哭,知道自己耳朵因公負傷聾了,她也是一咬牙就忍過去了。這會兒就因為聽出來他語氣中帶了那麼一點兒厭煩,就立即紅了眼睛。
明明自己小時候更招人煩,他那會兒都沒厭煩過,現在這是為啥呢?
“過來。”他又對她說,口氣真不太好,讓她心口抽疼的那種厭煩依然可辨。
顧雪柔挺了五秒,本想不過去,可她一抬頭看見他拉著一張臉,眼神兒跟冰碴似的看著自己,眼神烏黑,心就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她真的很害怕江孝文討厭她,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做個縮頭烏龜躲哥哥躲得遠遠地,也比這樣坐在他對面,知道他再也不喜歡自己強些。
“過不過來?”他生氣地問,語氣徹底不好了。
顧雪柔抬手摸了摸自己聾了的耳朵,那種把耳蝸摳出來,再也聽不到他現在這個口氣的沖動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做,起身坐到他旁邊。
剛坐下,手上就一緊,被他緊緊地握住了。顧雪柔心頭一顫,險些驚撥出聲,她看向江孝文,見他竟然向後靠在了沙發上,雙目緊閉,除了一隻手跟自己緊握之外,身體一動不動,滿臉的疲憊。
“哥——”
江孝文緩緩搖頭,意思是讓她別說話。
顧雪柔只好閉嘴。她看著他,見他緊緊地閉著眼睛,眼窩下面有些黑,彷彿很疲累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呢?以前看他做億楓那樣規模公司的老大,也並不見疲乏之相啊?
她看了他不知道多長時間,目光盯著他緩緩起伏的胸膛,彷彿能聽見他平緩的呼吸聲。她以為他睡著了,手微微一動,想要掙開去給他拿個毯子,卻見江孝文手一緊,依然把她抓住了,雙目睜開,直愣愣地看著她。二人目光相對,江孝文一句話都沒說。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他方開口,聲音很輕,但是說的話卻像是錘子重重地砸在她心口上一樣:“這次你再敢離開,我可真不要你了。”
顧雪柔感到自己心口刺啦一下地疼,跟被刀尖兒紮了一下似的,她用力咬緊嘴唇,想說點兒什麼,卻說不出來。
“其實現在也想不要你了,看見你就來氣!”
顧雪柔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低頭幹什麼?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
顧雪柔只好把頭抬起來,嗯了一聲,嗯完了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嗯的是什麼,只知道答應這麼一下,他能消點兒氣。
江孝文果然氣小了點兒,不過只小了那麼一會兒,後來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又氣上了,手勁兒特大地攥著她的手問道:“先說你還跑不跑了?”
顧雪柔其實可以掙脫開,她人雖然從一線退了,但是功夫沒退。不過她沒動,等江孝文的勁兒稍微鬆了點兒,臉上也沒有那麼氣了,她才轉過頭來看著他,想換個話題讓他不生氣,問他:“哥你叫燕中秋幹嘛啊?”
“我——是中秋那天生的,我媽媽姓燕,怎麼不能叫燕中秋了?”
原來是這回事兒,顧雪柔在心裡想,中秋這天是哥哥的生日嗎?這麼多年了,她還從來都沒見哥哥過過生日呢?自己也沒過過生日,小時候是爸媽都沒空兒理她這茬兒,長大了是習慣了沒人理會這茬兒,所以她都沒有過生日的自覺。
那下週就是哥哥的生日了啊,她在心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