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被這句話嚇得身體一僵,立即踩了油門,根本不管顧雪瑩還站在旁邊呢。車內的顧雪柔臉色變了,看她姐本能地跳到臺階上面躲開車子,才放鬆地出了口氣,轉過頭對江孝文說道:“哥你幹嘛啊?”
“她說話難聽。”江孝文還是不太高興,對顧雪瑩剛才的話很是介意,銳利的眼睛裡籠了一層寒氣,半天才緩過來。心想人總算是帶出來了,妹妹從今天起歸自己了,這個念頭讓他特別高興,眼睛裡的寒霜才算徹底消失,伸出手就要握顧雪柔的手。
顧雪柔還在氣剛才他不管不顧就喝令開車的行徑,對著他伸過來的手視若不見,扒拉著自己掛在揹包上的拳擊手套,有點兒生氣。
“她說我是外人,你沒聽見啊?”江孝文跟顧雪柔說,聲音裡都是憤懣。
“什麼?”顧雪柔沒懂,她剛剛真沒聽清她姐的話,再說了,她姐說了什麼這麼重要嗎?聽完就完了啊。
“她說我是外人。”江孝文又重複一遍,不高興的程度加深,擰著俊逸的眉眼盯著她,問:“莫非你也覺得我是外人?”
“不是。”顧雪柔連忙說,因為說得不足夠真誠,江孝文的臉色一點兒沒緩和,她心想不好,趕緊加重語氣:“真不是!你是我哥啊,我長這麼大就你一個哥!只是我跟你好多年沒聯絡了,有些生疏而已,但在我心裡你從來都不是外人!”
要是外人的話,哪個會跟你跑出來啊?
江孝文被她急切的語氣安慰了,又因為聽見她嘴裡說出生疏這個詞兒,暗暗地怪了半天搗亂的顧鯤鵬。他伸長胳膊,將顧雪柔摟在懷裡,嘴上有些責備地道:“生疏怪誰啊?你有我電話不給我打,不就是想要跟我生疏嗎?”
她快十六了,長得又高,就這麼被個男的摟在懷裡,其實挺別扭的。不過顧雪柔因為從小受王爽荼毒甚深,對不幹不淨的男女關系深惡痛絕,前幾天顧雪瑩逗她問她談過戀愛沒有,就把她惡心夠嗆。她因為童年陰影的關系,總覺得一男一女扯淡特丟人,她越是喜歡看重一個男生,就越是不會把人家當成男朋友,髒了吧唧的男女關系多跌份兒,她跑偏的腦子裡這種想法佔著上風。
不過她強悍的個性除了讓她不喜歡找男人以外,也讓她不喜歡被人摟著像只小兔子一樣疼愛,她要是動物那也是母豹子一隻。所以她只讓江孝文摟了一下,就直起來說道:“對不起啊哥。以前我錯了,我再也不了。”
江孝文被這話勾動了心腸,以往她小小的乖乖的特別聽話的時候,每次犯了錯,被他說,都會這樣貼心地道歉。江孝文抬起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控制不住,總想去摸她,跟個怪蜀黍似的。他眼睛盯著她短短的頭發,想起以前給她梳頭的那些日子了,吩咐道:“把頭發留長。”
啊?顧雪柔不太懂地看著他,內狹外寬的眼睛這個角度看過去,特別動人。她不是美貌動人那一掛的,最多是個清秀,但是她容貌之間有一種特別透徹又特別堅定的氣質,讓人看了就舒坦。
尤其是江孝文,越看顧雪柔就越是舒坦,覺得自己妹妹哪兒哪兒都好,誰都比不上的那種好。
留長了就可以給你綁小辮子了,江孝文在心裡暗暗地想,不過他不打算說出口,打算等她留長了頭發再告訴她。他現在心情高興,這幾年忙活的每件事兒都成了,小柔又回來了,簡直不能更好。他抬手扒拉一下她的頭毛,舒服地靠在車座上,眼睛望著窗外,心情愉悅得翹起了嘴角。
機票是半夜飛呼市。顧雪柔沒坐過飛機,呦地一下飛起來時,她還不太清楚飛機上天了,像個幼兒園模範寶寶一樣,正按照空服小姐姐的要求端端正正地坐著。及至看見窗外越來越遠的地面,她才明白過來這是開飛了。她突然就緊張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兒怕死,猛地一把抓住旁邊的江孝文,臉都白了。
江孝文是典型的空中飛客,幾乎一年四季都在天上飛,早就習以為常。他嗯嗯地拍了拍她的手,跟她說別怕,什麼事兒都沒有。
會什麼事兒都沒有嗎?顧雪柔緊張地縮向座椅,握著江孝文的手特別用力,她練武的,手勁兒很大,捏得人疼。江孝文字來好好地閉著眼睛睡一會兒,被她攪和得睡不著,只好兩隻手一起把她手抱住,讓她別亂動,嘴上安慰她道:“這有什麼可怕的?我不是在你旁邊兒呢嗎?”
顧雪柔聽了,心想也是,他在旁邊呢啊。她就扭過頭看著他,然後就笑了,臉色好了一點兒。
蔣孝文看著她的笑容,不知道是情緒沒控制住還是咋地,突然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顧雪柔揉了揉腦門,不太理解地看著他。江孝文什麼都沒說,只扒拉了一下她的短發。
他們下機是後半夜了,江孝文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精神還可以。顧雪柔則因為神經高度緊張,全程睜大了眼睛謹慎戒備,生怕飛機嗷地一下掉下去,以至於這會兒腦神經依然處於亢奮狀態。一直到坐上了接機的車,她才小心肝落地,上車沒有一分鐘,就靠著車窗東倒西歪地睡著了。車子到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倚靠著江孝文的肩膀,口水都流到他襯衫上了。
她揉揉眼睛,抬手擦了擦,給他也擦了擦。江孝文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烏黑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有些奇怪,奇怪到顧雪柔擦他襯衫的手都停了,納悶他看什麼?
他不說,只拍了拍她的腦門,下去了。
她跟著江孝文下去,模模糊糊地似乎還有當地來接機的幾個人,顧雪柔誰也不認識,只知道跟在江孝文後面打哈欠。酒店應該挺好,不過她也不懂什麼好什麼不好,平生第一次住酒店,也沒得比較。她全程什麼都不管,進了房間就撲到床上開始打呼,臉都沒洗。
恍惚中聽見江孝文叫她去洗臉,她嘀咕了一句什麼,應該是別管我吧,就迷迷糊糊地翻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