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很感興趣,說吧。說得好就不罰你多做題了。”班主任抽出上一次月考的名單來,開始在裡邊找張進的名字。
“之前聽人說了個,說了個很嚇人的故事。課間休息的時候我把那個故事分享給朋友看,結果給人嚇著了。剛才,剛才我正負起責任安慰別人呢。”
“嘖。”班主任一時分不清到底誰是白痴。張進是覺得自己是白痴,說什麼別人都不計較呢,還是覺得班主任是白痴,聽到什麼都能信?“馬上要期末考試了。”
其實班主任是看到張進最近幾次成績都在緩步上升,想要借機表揚一番,讓他穩住心,不要飄。
結果張進慫者自慫,腦袋瓜聯想到八百裡外的某次升旗儀式。校長在升旗儀式上批評了一群週末組團出去旅遊,騙家長說是在某個同學家裡複習的人,全部記了過。再結合剛才班主任從後門走進來,有可能已經看到那位手機上的聊天記錄,而自己的手機記錄,只要班主任給家長打個電話,也可以要求檢視……他在電光火石間艱難地做出了抉擇。
“我們是商量出去玩兒來著。但是不是特別遠的地方,就在市區,當天來回。只是看書看累了想起這茬,所以聊了幾句!”
班主任“嗯”了一聲,以多年應付熊孩子的經驗壓住了心裡的疑惑。這不打自招是從何而來呀?
張進問道:“老師,我的手機……”
“下了自習來找我拿。我也不說什麼學習才是你們的任務這種話了,你就想著,期末考試沒考好,去哪兒玩都沒滋味就行。看書去吧。”
張進怯生生地退出辦公室,回到教室裡去了。
從萬靈鎮回家之後,兩個人都發起了高燒。蘇堯在這種事情上,沒法去用相信或者不相信來形容他的父母,因為在那之前,他甚至不確定他父母會不會相信。於是他們直接去了裴印蕭家,把他那個脫線的舅舅叫了回來,語音文字一大堆,劈頭蓋臉地砸向了那位心態外貌都很年輕,只有發際線不爭氣的中年人。交待得差不多,兩個人吃了退燒藥便睡了個昏天黑地。
那舅舅一頭霧水,除了翻出筆記本和筆,把聽到的看到的梳理一遍以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其實是完全不相信這種事情的,可裴印蕭一再囑咐,不相信也可以,但是不要告訴別人,等他們醒來再說。出於對外甥的尊重,他只能焦慮地坐等。
但醒來後兩個人的反應,卻讓他不得不信。
明明只睡了三個多小時,兩個人卻完全不承認他們之前所講述的事情。裴印蕭的舅舅把手機遞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聽聽看。裴印蕭的文字記錄倒還在,零零散散地描述了他們在異世界發生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有石碑的因果。而蘇堯那一大段一大段的錄音,卻全部在電流的幹擾聲裡變得失效了。
“媽的,你們剛回家給我聽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中年人指著蘇堯的耳朵,“你怕失效,一路是插著充電寶,戴著耳機,一直迴圈聽著這玩意兒回來的。”
“小舅。”裴印蕭再次檢視那些手機的通訊記錄,“這不是幾十分鐘之前的聊天記錄嗎?”
中年人驚呼,接過手機,發現上邊顯示的時間確實是不久前,也就是蘇堯和裴印蕭都還在睡覺的時候。他百口莫辯,拿著桌上自己的分析和記錄,“不是,舅不給你開這種惡心的玩笑。這是真的,是真的!”
裴印蕭私下跟蘇堯道過歉,但同時也表示,他舅舅雖然看著不靠譜,卻也絕對做不出拿死者開玩笑的事情來。兩個人陷入一種不敢相信又不能懷疑的微妙處境。
而裴印蕭的舅舅沒有閑著,他意識到兩個小孩遭遇了不得了的事情。但他前往萬靈鎮時,確確實實看到被封起來的山頭,和村民指給他的那塊石碑遺跡。至於那個老人,據說石碑被毀後沒多久就自然死亡了。
於是他開始四處打聽類似的事件,想要確定石碑究竟是真的毀了,還是像那些志怪裡的妖魔一樣……金蟬脫殼,另尋軀體去了。
蘇堯最後一個洗完澡,藉著浴室裡的餘溫套上衣褲,“嗖”地一下沖進了屋裡,正要上床。
“老蘇!”每次聽到對面床那人叫他,蘇堯都會覺得不太自在。這家夥的聲音實在太像李千航了。
“幹什麼?”蘇堯問。
“幫我把充電線頭頭塞進來呀,我忘記了!”
蘇堯扯起他桌上的充電線,從蚊帳和厚被褥的縫隙裡穿了進去。他們這棟宿舍樓,構造不太好,據說以前是上下鋪,後來才改成上床下桌的形式。這就造成了普通規格的蚊帳,很難掛上天花板的勾,必須要手動加長的現象。也是因為蚊帳難掛,他們基本上都是一年取一次,取下來洗過就掛回去,無論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