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頭若無其事似的向姜苡枝笑,“他們在外面樂此不疲地扮演家庭和睦,背地裡卻疲於管我。”
“我早先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什麼,便想著贈爹爹些生辰禮物,好將功補過。”
“但就在之後幾天,他因為私吞一事被抄了家,我那時才想起來,我幼時曾撞見過他滿屋的銀票。”
她笑得苦澀,“他因此猜忌我,反過來厭惡我。”
“其實姐姐,自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曉你是長公主的。”
“他們說你目中無人,說你囂張跋扈,可你在那時救我於水火,從此我便不再信別人說。”
“而且,我的老師便來自南辰,縱使他人說這裡亂,我也要親自去看。”
雲霧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月亮重新顯出真貌來。
“我不想回去。”
陳瑛瑤終於回過頭看姜苡枝,“縱使天下太平,我也不想回去。”
聞言,姜苡枝思忖片刻還是終於決定開口,“宋啟明迎娶新妃時大赦天下,你爹你娘也在裡面。”
“我知道,和他們沒關系。”
“我留下或不留下,都只是我為自己做的決定,他們赦或不赦,我都想留在南辰。”
第一次見到陳瑛瑤時,姜苡枝只把她當成個涉世未深而又突遭變故的小女孩。
事實好像也的確如此,她那時甚至還沒有姜苡枝高。
可過去的日子順著單向的流水逝去而不複返,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姜苡枝甚至要仰視她。
她也終於在這天延遲地知曉,陳瑛瑤在從前究竟背負著什麼。
“嗯,”姜苡枝默不作聲許久,終於聳聳肩膀起身到陳瑛瑤面前。
在她面前,姜苡枝難得表現出年長的樣子,她拍拍陳瑛瑤的頭,“你想留下便留下。”
接下來的幾天裡,姜苡枝以自己在明面上已是故去之人為理由,將打理聽月樓的事都交給陳瑛瑤,她只在暗處提供幫助。
陳瑛瑤本來就是個聰明的人,便在某一天直截了當地問出口:“你要走了嗎?”
姜苡枝同樣回答得坦蕩,“等事情都結束,我就回去了。”
陳瑛瑤點點頭,手上動作不停地接過姜苡枝遞來的杯子仔細擦幹淨。
“戚先生呢?”話題轉移得不算巧妙,“他已經離開南辰了嗎?”
臉上的怔愣只存在一瞬,姜苡枝很快恢複如常,“他過幾天就回來了。”
幹喝茶沒什麼意思,姜苡枝思來想去,請了位彈琵琶的老師傅在臺子上演奏。
如今,琵琶聲與喝彩聲隔著屏風傳到姜苡枝耳朵,她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