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仁義與道義,說黎民與百姓。
可皇帝始終無動於衷,他只需要揮揮手,便意味著一座城池的覆滅,他當然不捨得放棄這種感覺。
於是桑梓終於在某一天晚上逃走,她離開這個慘無人性的國度,來到西熙,又與難民一同南下前往淺涼。
她妄圖如此洗刷身上的惡。
即使這一切統統都不出自她手。
這些陸雲晟都知道,姜苡枝都不再廢話似的贅述一遍。
她只說傅鶯。
“我剛來的時候,這裡正爆發一場起義,為首的人就是小鶯的舅舅。”
“後來起義失敗,與他相關的人當然都逃不過,可小鶯的媽媽不信,她帶著生病的小鶯偷偷逃出宮。”
“我第一次見到她們,她們正在被皇宮派來的侍衛追下。”
“她們被推下山崖,所有人都以為她們活不了,於是看都沒看一眼就回皇宮領賞去了。”
“可是我不這麼覺得,我下去看,小鶯還活著。”
漆黑的夜晚帶來瑟縮的風,姜苡枝卻難得動也不動,只看著陸雲晟而後繼續向下說:
“我把她帶回去,我說現在事態緊急,你和你媽媽必須分開,這樣你們才能活。”
“後來的事你也知道,她發現她媽媽早就死了,於是氣憤地離家出走,就和現在一樣,她發現她的姐姐是為了正義走的。”
“我明明都知道的,我知道她媽媽死了,我知道桑梓為什麼走,”姜苡枝坐得離陸雲晟更近些,聲音卻空得像遠方發出來的,“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她,她可以自己做選擇的,就不用浪費這麼久了。”
一連串的話說完,她終於不再開口,轉過頭看向陸雲晟,希望他能夠快點說些什麼。
指責也無所謂,只要說些什麼。
“前幾日是她的生辰嗎?”陸雲晟沉默一會,將姜苡枝摟過來。
姜苡枝遲鈍地點點頭。
陸雲晟替她把亂糟糟的頭發梳整齊,“倘若她怪罪你,早先便不會回來了。”
“可是她走了,她現在離開南辰了。”
“這不一樣的。”
他邊說邊捏捏她手,“據說,是你一定要她好好過今年生辰的。”
“你說過了十八,便算是真正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