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最後一句話,蕭昀澈渾身上下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一般,他長嘆一口氣,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膀,語氣誠懇,“柳氏女和宋之璟有今日,的確是我一手設計,但我也只是將人送到了他身邊,他們是見面不識,還是情深義重,全憑他宋之璟自己,絕非我蕭昀澈能操縱之事。”
“就算沒有那場算計,他也非良配。”
說出這句話時,蕭昀澈心亂如麻,卻還是拉著她的衣袖不肯放開,生怕這一放開便是永遠。
江見月歪著腦袋低頭,一雙眼睛無意識地看著地上的繡鞋發怔,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冷的。
半晌,她才勉強抬起頭,看著他已然發紅的眼眶,問了今日的最後一句話,“蕭昀澈,在你身上,還有什麼是真的?”
江見月在他面前強撐著平靜,一雙眼睛卻是哄不了人的,她那雙漂亮的彷彿會說話的眼睛此刻泛著散不去的迷茫,望著他,如同望著一個從沒認識過的人。
蕭昀澈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樣狼狽過,他愛了兩世的姑娘,哪怕是死都要保護的人,此刻正問他,什麼是真的。
冗長的沉默橫亙在他們中間,良久,久到江見月都覺得他不會回答時,她聽到了他低沉的聲音。
“我心悅你,是真的。無關算計,無關朝堂形勢,無關任何人事物。”
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張俊美的臉此刻已是慘白,“我算計他,並不為了得到你。曾經我想過成全你們。是宋家那一灘汙泥讓我下定了決心做了此事,或許的確是毀了你的滿心期許,可我也唯有這一件事瞞著你。”
江見月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的寺廟,上馬車時,她都覺得自己渾身發冷,腦子裡閃過無數次瞬間。
關於宋之璟的,關於蕭昀澈的,關於當日宮宴之上宋之璟陌然的目光,關於馬車中蕭昀澈的試探,那麼多那麼多,原來走到今日,他竟在其中扮演的是這樣的角色。
回到府中,江見月便把自己關在房間中不許任何人進去,整整一天,霜華在門外敲了幾次門,用盡了藉口都沒把人叫出來。
江劍玉回來時,霜華迫不及待地沖上去向他稟告了今日之事,江劍玉一聽著急得不得了,馬上就要過去,闊步走了幾步後又退了回來,站住看著霜華道:“你跟小姐為何會一大早去那種地方?”
撫遠將軍輕易不發火,認真起來時卻格外嚇人,霜華一個小丫頭,被他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嚇的腿都要軟了,哪還敢說什麼謊話。
“是.......是蕭世子約小姐前去”
蕭昀澈?
跟蕭昀澈見面怎麼是這種反應?
江劍玉斂眸,不解道:“只有他們兩個,你不在現場?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霜華顫著嗓音答道:“回將軍,小姐上廟時差點被落下來的牌匾砸傷,是宋小將軍突然出現,救了小姐。宋小將軍受了重傷,血流不止,小姐急著去找人救他,大約是那時候遇上了前來赴約的世子,回來後臉色便很不對,奴婢也不知是為何。”
宋之璟、蕭昀澈、還有自己的女兒,江劍玉想了想,覺得甚是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