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國賓館內,還是那個屋子裡,此時卻只有庫爾纏和雅希禪兩人,屋子裡瀰漫著那種暮氣沉沉的氛圍,兩人的神色都是那麼的凝重,很是難看,尤其是身為副使的雅希禪,臉上還掛著淡淡的憤怒與不解之色,忍不住地質問道:“庫爾纏,為什麼?”
隨著問出這句話,雅希禪的身上漸漸迸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咄咄逼人之勢,就好像是得理不饒人一樣,不等庫爾纏做出回應,進而又補充道:“鮑承先可是咱們使團的一員,乃是大汗親自指派的骨幹,協助咱們辦事,負責暗中接觸那些大明官員,上下打點,重要性自不必說。”
“就算大明朝廷不斷地施壓,以和談相要挾,甚至於有著使用武力的傾向,即便是最後不得不交出鮑承先,但也要事先請示一下大汗吧~”
“不——用——”
然而,對於雅希禪的這番言語,猶如竹筒倒豆子般的連連逼問,庫爾纏的回答,卻只是幽幽的吐出的兩個字,一字一頓間,是那麼簡簡單單,沒有任何的解釋,說得是那麼輕鬆,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
就像觸碰到了一個軟釘子,雅希禪被庫爾纏的這種怠慢態度給氣到了,本能地吐出一個字之後,就要再次置問,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副手而已,人家根本沒有向自己解釋的必要。
想通了這一點,雅希禪暗暗壓下心中的火氣,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了下來,又換了另一副口氣,態度緩和了許多,讓自己看起來很是尊重對方。
“庫爾纏,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將鮑承先交了出去,你怎麼向大汗交代?就算是大汗那裡不追究你的罪責,能夠體諒你的苦衷,乃是形勢所迫,為了顧全大局,不得不為,但你又如何向後金的那些武將交代?尤其是那些漢八旗的武將。”
這一刻,庫爾纏的情緒終於有了一絲波瀾,不知道是被雅希禪的言語打動,心生慚愧之意,還是被騷擾的不勝其煩,終於做出了回應。
“雅希禪,此次出使大明,我才是使團的正使,你不過是我的副手,從旁協助,憑什麼以這種口吻來置問的你的頂頭上司?你這是以下犯上,知不知道?”
顯然,庫爾纏的心裡也不痛快,也憋著一團火氣,終於反擊了,連連反問的同時,也擺出了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頗有以牙還牙的味道,更加強勢的反問道:“而且,將鮑承先交給大明皇帝,你怎麼知道沒有回稟大汗?你又怎麼那麼確定,大汗不知道這件事情?”
經過這一連串的言語發洩,庫爾纏的心情明顯暢快了許多,眼神不再那麼的犀利,也沒有再緊盯著雅希禪,而是轉頭望向了房屋的東北方向,面露若有所思之色,有些悵然地喃喃道:“離開赫拉阿圖城之時,大汗就曾經私下交代過,只要能夠和談成功,可以付出任何的代價,犧牲任何東西,也可以忍受任何的屈辱。”
“庫爾纏,你的意思是說?”
這個時候,雅希禪的腦海裡閃過一絲明悟,似乎想通了什麼,神色有一些慘然,儘管不願意相信心裡的猜測,並有了相當的確認,但還是有一些不甘心地問出了口,心存著最後一絲的僥倖。
然而,隨著庫爾纏的輕聲回答,徹底澆滅了雅希禪心裡的最後一絲僥倖和幻想。
“不錯,出使之前,大汗準備和大明和談,鮑承先成為使團的成員之一的時候,大汗就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就有著這方面的考慮,並有著相關的囑咐,否則的話,面對大明的略微施壓,我又怎麼可能就那麼地交出鮑承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