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已經是年終末尾,臨近新年,雖然崇禎發動的那場貨幣戰爭早就結束,但是餘波猶在,影響著京城內的氛圍。
尤其是崇禎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對於京師周圍的田地,乃至於北直隸一些田地的處理,使得許多人心裡很不是味兒,甭提多難受。
“叔叔,皇上的這一手可真夠的狠得,更是妙不可言,以寶鈔被惡意哄抬為契機,數日之內,從京城裡的那些無良權貴手裡,就掠奪了千萬兩白銀,有的人還因此而破產。”
周道登一臉的慈祥之色,輕輕捋著鬍子,只是笑了笑,並未對自己的族侄兒的言語有任何的回應,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就是看到他這副樣子,一副風輕雲淡的做派,周通貴就像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言語變得更加興奮起來。
“而且,叔叔,侄兒還聽聞,皇上賺取那筆銀子之後,更是趁著一些權貴出現銀子短缺的危機,為了使得自家的店鋪能夠正常運轉,不得不賤賣土地,皇上更是授意東廠和錦衣衛,大肆收購了許多土地,而皇上又以軍餉或者酬勞的名義,將全部的土地又分給了百姓,不管怎麼看,皇上這樣做,都讓人有一種慷他人之慨、趁火打劫的感覺。”
這個時候,周道登平靜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波瀾,做出了回應,蒼老的話語裡充滿深意。
“通貴啊~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更不能看一時的得失,從長遠來看,你就不會覺得皇上這是在趁火打劫,而是有著深謀遠慮,有著更大的謀劃,可謂是胸懷天下,有著中興大明之志。”
“叔叔,侄兒不解,還望叔叔指點一二,為侄兒解惑....”周通貴面露恭敬之色,長施一禮,一副請教的樣子。
“通貴,你跟叔叔在京城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朝廷如今看似四面楚歌,有著諸多危機纏身。”
“然而,朝廷所面臨的最為迫在眉睫的問題只有一個,不是遼東建奴之患,也不是西北的連年大旱,引起的民亂,更不是西南的安奢之亂,引起的動盪,而是朝廷的多年痼疾,土地兼併過於嚴重,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程度,絕大多數的百姓沒有了土地,已經處於流離失所的狀態,如此一來,這已經動搖到朝廷統治的根基。”
說到這裡,周道登的話語一頓,臉上的凝重之意加重了幾分,深深看了一眼周通貴,看到對方還是滿臉疑惑的樣子,心中就是一陣無奈,暗自嘆息了一聲,愈發覺得自己的這個侄兒不適合當官,眼光實在太差,反應過於遲鈍。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居然還不明白,真可謂是朽木不可雕也!
儘管心中這樣想,周道登還是沒有放棄周通貴打算,而是進一步地為之點撥。
“俗話說,重病需要虎狼之藥,治療頑疾,亦是如此,但是,這樣做的話,太過冒險,以朝廷目前的情況,委實不適合劍走偏鋒,使用雷霆霹靂手段,解決土地兼併的問題。”
“很顯然,皇上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使用更加溫和的手法,尤其是在這北直隸,在京師的周圍,前有削減皇室宗親的薪俸,後有這次的寶鈔事件,皇上都是在變相的收回北直隸的土地,重新分給百姓,爭取不觸犯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即便是觸犯了,也有著光明正大的名義,不容那些人置喙,無法反駁什麼。”
“那...叔叔,皇上為何這樣做呢?”
周通貴的眉頭微蹙,問出這句話之後,進而又補充道:“憑著皇上九五至尊的身份,想要收回那些被私自吞併的土地,還不是一道旨意的事情嗎?難不成,那些人還敢反抗,做出什麼不軌之舉不成?”
“就算是那些人心有不滿,想要反抗,皇上手裡還有那麼多的軍隊,如遇造反之人,想要對皇上不利,直接派兵鎮壓,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