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綠
目送黑田幸治和麗子遠去,在現場幫忙進行善後工作還沒到兩個小時,不破和柏山結月花就被隱趕回了落腳處休息。
時國京太郎已經清醒了過來,此刻正鼓著腮幫嚼蘋果。
在換完藥、確認一時半會兒不會再有人來打攪之後,柏山結月花看著自己床鋪上的白色薄被,問道:“千裡君,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不回答也是可以的。這只是我小小的、冒昧的好奇心,不得到滿足也沒關系。你和那隻鬼,曾經發生過什麼嗎?”
不論是在人群中第一次見到紅般若偽裝的身影時脫口而出的名字,還是在戰鬥過程中頻繁出現的“槿”與“綠”,那個惡鬼更是直白地叫出了不破的名字,甜膩的口吻好似他們早已相識多年。
柏山結月花與時國京太郎在瀧骨姬消失後第一時間趕去了不破的身邊,對方神色淡淡地坐在地上盯著鬼的殘軀消失,隨後才陷入深夢。過於平淡的結尾讓這一晚發生的猛烈戰鬥産生了虎頭蛇尾的感覺,以至於一直讓他們有一種事件未完結的既視感。
在二人的猜測中,不破口中的“槿”、“綠”應該是他的家人,結合他們早已知道的部分過去,應該是這只下弦之六殺害了她們,不破在遭到毒手前被風柱救下,之後進入了鬼殺隊。
但是,坐在消散的惡鬼身前的人神色反而是最平淡的,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與空虛,也沒有手刃仇人後應有的一切表現。這讓二人猶豫了起來,最終柏山結月花還是決定直接向不破詢問。
這無異於將他人的傷口再次揭開,因此她也早就做好的了被拒絕的準備。她也不打算讓京太郎當這個“惡人”,雖然他不論如何開口都肯定能把人得罪到死罷了。
出人意料地,不破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兩側的人,房間中回響著時國京太郎機械性地咀嚼聲,清脆的蘋果被他啃得面目全非。
“沒關系,那並非什麼不能說的事。之前一直沒有告訴大家,一個是沒有契機,其次是我本人也還沒搞明白,”他頓了頓,語氣稍微有些頹喪,“老實說,其實我現在也還沒想明白。”
房間內的咀嚼聲漸漸減弱,蘋果核被人從空中甩進了垃圾桶內。
少年獵鬼人講述了一個發生在偏遠小鎮的故事。
槿在家中住下後,不破曾提出為她製作一個新的竹籃,這樣她就可以帶著新的竹籃去往桃山了。
女孩聞言愣了半刻,似乎猶豫著猜測出了什麼,半晌只是搖了搖頭。
“我的旅程已經結束了,”她手腳麻利地收拾著碗筷,將想要幫忙的不破摁回了榻榻米上,“謝謝你,千裡。”
槿似乎不太喜歡綠。不破在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槿的模樣彷彿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她從地上敏捷地跳了起來,湯粥被打翻灑了一地,像個受驚的小鹿一樣抵在門板上。
“千裡,可以去院子裡摘些小番茄來嗎?”母親將他支走了,盡管潛意識裡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或者安撫一下不知為何突然緊張起來的槿,但最終他選擇聽從母親的話,將屋子裡的空間留給了她們。
槿幾乎是瞪大了眼睛盯著綠,用餘光看著不破走出了門。
她們在他走後聊了些什麼、幹了些什麼,不破對此一無所知。他來到院子裡,從菜地裡的矮枝上挑了一些長得紅潤飽滿的小番茄摘了下來,途中沒忍住,在衣服上擦了擦偷吃了一個。
他盡可能地將菜地裡種植著番茄的地方都走了一個遍,每一個番茄都被他仔仔細細地挑選過,又跑到不遠處的小溪邊將那些小番茄一一清洗幹淨,然後才慢慢悠悠地走回了家。
正如他所料,推門而入的時候,屋子裡恢複了原有的氣氛。槿還坐在原地,只是看起來仍有些心跳加速,連帶著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在不破推開門的一瞬間就回過頭來看他,然後得到了一顆懟到眼前的紅番茄。
天色很快就完全黑了下來,綠像往常一樣換好衣服,摸了摸不破的頭發,然後輕聲與他道別。槿站在一旁,沉默相對。
“工作順利,母親。”
男孩站在門口同母親告別,在女人的身影遠去後,他忽然被一道力量扯了過去。他回過頭去看,槿攥住了他的衣袖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