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不破現在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煉獄杏壽郎給他寫了一封長長的信,折疊起來都有兩指寬的厚度,讓送信的鎹鴉叫苦不疊。總而言之,這只小貓頭鷹堅持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夠成為不破的繼子,而不是成為煉獄槙壽郎的繼子。
不破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真的假的”?、“那個杏壽郎?”、“真的是鬧別扭了嗎?”之類的疑問。無他,不破實在無法想象煉獄杏壽郎鬧別扭的樣子。
在趕去炎柱宅邸的路上,他又開始反思自己。杏壽郎再怎麼說也還只是一個沒成年的孩子,會和父親鬧別扭也是正常的吧?
直到他來到宅邸、坐在榻榻米上,面對著在他眼前表演“透明人遊戲”的一大一小兩只貓頭鷹,這才感覺到事情簡直棘手到了極點。
不破能夠和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人搭話,但他們兩個就像看不見對方一樣,哪怕共處一室也堅決不說話。
千壽郎看見不破的時候真的哭了出來。也是,他這種內向的孩子最不擅長應對這種事了。不破安撫住千壽郎,讓他去陪著瑠火夫人。
“等杏壽郎再大一點,能擔得起炎柱的名號之後,我就準備退出了。”
煉獄槙壽郎沒有喝酒,他只是擺弄著酒壺,聽著酒液撞擊著壺壁,哐當作響。晚飯後,煉獄杏壽郎獨自去庭院裡練習,煉獄槙壽郎和不破坐在緣側。
“被一本書打敗,真不像您的作風。”
煉獄槙壽郎聽完哈哈大笑,這次他終於仰頭喝了一口酒:“狂妄的小鬼,那可是......”
不破沒有讓他說完:“日之呼吸繼承者的事,您知道的吧?”
煉獄槙壽郎沉默了下來。
“他們還是孩子呢,”不破側耳聽著庭院中木刀颯颯的空揮聲,“那之後您就再也沒有指導過杏壽郎修行了吧?”
“恕我直言,繼承了‘煉獄’這個姓氏......在一方離開之前,還是盡可能好好相處吧?被留下的那個可是很寂寞的。”
煉獄槙壽郎撇嘴,苦笑道:“你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不破神色淡淡,他們一個脊背筆挺,一個佝僂著。
“不要讓自己後悔,槙壽郎先生。”
悔恨的滋味僅僅是用舌尖輕觸,都能讓人流下酸楚的淚水。
“......也請您不要那麼幼稚了,主動去和杏壽郎說說話吧?”
不破走入庭院,站在了煉獄杏壽郎的身側。哪怕沒有人指導,煉獄杏壽郎也憑借僅剩三頁的炎柱之書就學會了煉獄槙壽郎沒有教授他的招式,他的訓練比任何人都要刻苦,付出的努力比任何人都要多。
不破理解煉獄杏壽郎對於變強這件事的執著。
家中最小的千壽郎似乎沒有劍術上的才能,父親又日漸頹廢,時間和現實在逼迫著煉獄杏壽郎成長。
煉獄杏壽郎瞪著金紅杏眼,看向手中的木刀。他想得出神,沒了笑意的面容堅毅果敢,頗有些嚇人威勢。他還在思考關於選擇的問題。
母親瑠火曾對他說,救助弱者是生為強者之人的職責,他要擔負並履行自己的職責,這是他的使命,決不可忘記。他一直將母親的話牢牢記在心裡,他會在行路間幫助任何需要幫助的人,在各自為戰的最終選拔上救下受傷的劍士。縱然是他的使命......但那一聲聲道謝,那一張張或開心、或慶幸的臉,讓煉獄杏壽郎感受到了“使命”之外的驅動力。
就這樣,向著成為柱去努力。
哪怕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父親頹廢的原因,哪怕再也得不到一脈相承的呼吸法的指導,煉獄杏壽郎燃燒的心也永遠不會熄滅。
就像不破先生說的那樣,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腳踏實地地向前走,總有一天......
“......杏壽郎。”
煉獄杏壽郎回頭,發現不破就站在不遠處,不知看了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