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因為木村而清醒的錆兔終於能夠理性地思考。
這是誰的人生?因為沒有好好愛護刀劍而早早死去的人是誰?
——想要好好保護他人的話,自己必須變得更強才行。
身患重病的青年劃開了眼前的透明牆壁,映入眼簾的是將全部視野完全佔據的、清透的藍色。
然而未等他向前走上幾步,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卻突然激蕩了起來,令本就身體虛弱的青年更難站立,向前跌倒在了海面上。他聽到了重重的鼓聲,像是有一位巨人拿著鼓槌,敲擊著海面。
他向海面之下望去,看見了在海底發出柔和光芒的精神之核。透過深藍的水體,青年才恍然意識到,他聽到的不是什麼鼓聲,而是從海面之下傳來的雷鳴。
青年深吸一口氣,將上半身探入水中。
海面之下是他從未見過的狂風驟雨,然而這般惡劣的天氣卻沒有傷到這個重病之人分毫,足以撕碎萬物的暴風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頰。他堪稱輕而易舉地接近了夢境主人的精神之核。
富岡義勇覺得蔦子姐姐過得很辛苦。他們的父母早逝,她依靠著父母留下的遺産將富岡義勇拉扯大,根本沒有餘力享受自己的生活。而現在,蔦子姐姐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富岡義勇從心底裡替她高興。
他在蔦子姐姐的婚禮上注視著她的背影,看那穿著潔白婚服的女性在周圍人的祝福下幸福地笑著,連他自己的嘴角也難以自抑地上揚。
富岡義勇在這樣令人沉醉的氛圍中開口:“錆兔,要是當時——”
——死的是我就好了。
黑發的少年呆愣在原地,冷汗津津。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幅度之大讓他直接撞翻了整張桌子,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富岡義勇的嘴角落回平常的位置,他伸手抽出日輪刀,水藍色蔓延上刀刃。他沒有察覺到鬼的氣息,是擅於隱藏的型別嗎?眾人的歡聲笑語將富岡義勇一遍一遍地拉入那個美好的幻境,那個他在心中無比期盼能夠親眼見到的場景——
但是,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富岡義勇忽然想起來,自己曾和錆兔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如果當時死的是我就好了。】
好友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巴掌,那響亮的一個耳光留下的觸覺至今都令他嘴角麻木。為什麼會忘記了呢?
富岡義勇隔著眾多客人,望向蔦子姐姐的身影。她身上潔白的婚服變成了富岡義勇最熟悉的深紅色衣裳,與他如出一轍的眼睛望著他。
“忘記了也沒關系,”蔦子說道,“有人在努力幫你想起來不是嗎,義勇?”
富岡義勇想起了那個赫發的孩子,灶門炭治郎總是會在他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上誇贊自己。比如中午吃了兩碗飯、晚上進行了加練、從惡鬼的手中救下了人,這些小事本就是他應當做的,作為“沒有透過最終選拔”的家夥,如果連這些小事都做不到,又如何追上“透過選拔”的錆兔呢?
【義勇先生!你是很強大的人!!請務必再多相信自己一些呀!!!】記憶中的灶門炭治郎總是追在他身後這麼喊。
某一刻,海底的暴風停歇了。
患病的青年神色一喜,然而緊接著便臉色難看了起來。在風暴停息之後,無論青年如何努力,他都無法再靠近精神之核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