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好似看見了什麼,躲避著空氣中彌散的凍粉。在這個透明的世界裡,那些顆粒狀的凍粉無所遁形。
“果然!你能看見吧!?哈哈真有趣啊,我都想讓你跟我一起抵達永生了!”無心的惡鬼展開雙扇,頃刻間再次喚出一尊睡蓮菩薩:“可惜,誰叫你是個男人呢?”
冰蓮之上,童磨將那柄脅差從腦袋裡拔了出來,隨手丟至一旁。
依靠著睡蓮菩薩龐大的身軀,童磨遠離了獵鬼人們活躍的地表,升至空中的惡鬼又恢複了那副無憂無慮的模樣。
沒關系。
他看得一清二楚。
在這個透明的世界裡,一切“雜質”均被過濾、摒棄。包括童磨的聲音在內,一切無用的環境音都被自動略過,留在那個透明世界裡的只有半空中的惡鬼,以及下意識浮現在腦海中可供選擇的進攻路線。
不破仍站在地面上,可是他同樣奔襲到了睡蓮菩薩的腳下。不,他也接近了童磨所在的蓮花!
眨眼間,彷彿有三、四個黑發的獵鬼人同時出現在了童磨的視野裡,那張面龐上已經沒有了憎惡與仇恨,僅剩的只是淡然如水的平靜。彷彿他所注視著的不是恨不得出之而後快的惡鬼,而是什麼死物一般——
在不破的眼中,上弦之二·童磨已經被他斬於刀下。
他的刀會從哪個方向揮出?刀刃貼合血肉的瞬間,童磨的腦海中還回蕩著這個問題。
霎時,鮮血飛濺,交戰中的一方倒飛而出。
白橡色長發的惡鬼再次被人當胸斬開,躍動的心髒從胸腔中掉出,被童磨撈在了手中。
寒冰地獄中除了童磨與兩位柱,早已沒有其他人和鬼存在。但是現在,一道身影緩步走入了這片蒼白的世界。戰場上殘留的凍粉爭先恐後地向來者湧去,卻無法再發揮絲毫作用。
“啊啦,你居然還能動嗎?”殘忍又輕浮的聲音打破了驟然降臨在戰場的寂靜。
時國京太郎舉著已經斷掉的寬刃日輪刀,半蹲在地上,輕輕地喘著氣。
他感覺快要窒息了,可他卻已經無法自如地大口呼吸。肺部的每一次擴張都會帶來鑽心的劇痛,彷彿有一柄刀片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體裡,伴隨著每一次呼吸反複切割著他的胸膛。還有空氣中那宛若凝成實體的恐怖,令他如同溺水一般,快要遺忘了呼吸的動作。
“真是太令人感動了,為了救下朋友,你居然驅動那樣的身體動了起來,”童磨的上半身悠閑地躺在地上,眯著眼睛,看向跪倒在時國京太郎身後的不破,“不過,生命可是很寶貴的,要好好珍惜才行啊~”
出現在戰場的第四人——正是應召而來的上弦之一黑死牟。
不破單手撐地,身體死死地僵在原地。並非因為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恐怖,只是如果不這樣繃緊肌肉,下一刻他就有可能大量失血,徹底失去戰鬥能力。盡管現在也已經陷入了死境就是了。
眼前透明的世界恢複了原樣,不破的腦中針紮似地疼著。
黑死牟沒有將目光分給地上笑著的童磨,非人的六隻鬼眼短暫地掃過一旁的獵鬼人們,又向著更前方看去:“産屋敷之主......就在前方。莫要......拖延,聽懂......我的話了嗎?”
突入戰場的瞬間,黑死牟使用了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宮。那是一道速度極快的居和斬,以絕對的揮刀速度達成了與不破的刀同樣的效果。看不見刀身的斬擊直奔黑發的獵鬼人,如果不是時國京太郎替他擋下了這一刀,此刻不破定然已經被腰斬。
除卻作為主體的居合斬,這一刀同樣也在攻擊軌跡上留下了眾多圓月刃,正是這些圓月在不破身上撕開了數十道血口,如果沒有第一時間用呼吸法止血、繃緊肌肉避免傷口崩開的話,大量失血也會要了他的命。
擋在不破身前的時國京太郎身上也並非完好無損,只不過憑借飽經鍛煉的身體,大部分被圓月刃撕開的傷口尚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