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身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雪夜。
像是有人將攪碎的棉絮從高空不停拋下,密密麻麻的雪片填滿了每一寸土地,跑動中不敢張嘴呼吸,因為害怕吸入雪花而導致嗆咳,露出破綻。不用擔心刀具從手中滑脫,因為凍僵的指節死死箍住了刀柄,滾燙的血液灼燒著冰冷的指尖。
再也不會有比那時更冷的時候了。
“你的手在流血。”
不死川實彌看見了不破右手指甲撕裂的甲床。這人沒有痛覺的嗎!?那隻手握著刀一路上幾乎砍翻了所有的鬼。
“已經止住了,”不破的手是在地面上第一次承受石田大和的血鬼術【止境】反擊時被傷到的,他沒有去看,越看越疼,“還能堅持嗎?我們已經很接近了。”
“惡意”的另一處彙聚地點就在不遠處,看來那裡也是石田大和為自己選定的戰場。
“不用管我!”
不死川實彌揮刀砍向從背後突襲而來的一個小孩體型的鬼。不破頂著正面,小孩鬼因為體型瘦小居然幸運地躲過了斬擊,突入內圍。
浸染了鬼血的日輪刀精準地劃過了小孩鬼的脖子,青冷的鐵取走了小孩鬼的性命。它看起來只有他最小的妹妹那般大,就變成了鬼。他僅僅是多將視線在它身上停留了兩秒,便不再分心。
不死川實彌能感覺到不破在帶著他兜圈子,他們正圍繞著前面某個地方轉圈,擋在路前的鬼也越來越少。
是要到終點了嗎?
終於,不破砍倒了眼前的最後一隻鬼。在半刻鐘前,他們身旁的迴廊就沒再變動過。如果從無限城的不規則變動中偶然形成的天井向上看去,層層疊疊的樓層壓在頭頂,不知自己身處多深的地底,精神上的壓力讓人憑空覺得層高都矮了不少。
這狹窄的戰鬥空間讓不破感覺束手束腳起來,還有這些礙事的隔扇......“惡意”刺激著他敏感的神經,不破猛地頓住了腳步,不死川實彌見狀也定在原地。
他看著遞給他刀的少年向他走來,又半蹲下身,在他面前拉著他握刀的手,似是懷念地說道:“這是我師父的刀。不管發生,你都要握緊它。”
不破的視線沒有落在不死川實彌身上,他一直都在看著那柄短了不少的日輪刀。
不死川實彌感覺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他好不容易才梗著脖子保證:“我不會把它弄丟的。”
不破輕輕嘆了口氣,將最後的懷念連同心中那塊柔軟一同吐了個幹淨:“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好用它保護自己吧,抱歉。”
待會兒的戰鬥,他很可能會分身乏術。讓不死川實彌停留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已經是他所能提供的保護的極限,為了在血鬼術發動之前徹底地殺死石田大和,不破必須要全力出手。任何一丁點的猶豫都會給石田大和留下反擊的機會,在找到陽和屍首的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替石田陽和斬下哥哥的頭顱,然後去殺死鳴女。
不死川實彌聽懂了他的意思,卻別扭地大喊:“煩死了!老子說了不用你管!”
弓著背、皮囊已經完全脫離人形的石田大和已經出現在了走廊盡頭。不死川實彌攥緊了與他的手臂等長的日輪刀,將不破向前推去:“去幹你的事,別管我了!”
可惡。他才不想成為累贅。
頭上傳來帶著安撫性質的撫摸:“出去之後我給你介紹培育師吧!如果你不想跟著若松師父的話,匡近也可以給你介紹,他認識不少優秀的培育師。”
“嗯。”
他們如此約定好,不破將腰間的刀鞘解下,單手提著漆黑的影之刃緩步前行。前面的氣息,似乎只有石田大和一人。那個琵琶女半刻前就不知去向,雖說不用擔心它操縱無限城的佈局消耗不破的體力,但下落不明的敵人總歸像是個定時炸彈一樣埋在心頭,讓人沒個著落。
附近的鬼也暫時清理一空,在戰局發生變化之前,不破決定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