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陽和突然腹中翻滾,幾欲作嘔。
他的兄長請求他幫忙送信,他答應了。他發現收信人正是自己理應斬殺之物,是十惡不赦的鬼,他沉默了。他的鎹鴉旁觀了一切,他請求它不要說出去。
他想起那封拆開了的信,來自同期的信。
石田陽和覺得自己和鬼沒什麼區別。
年輕的獵鬼人抓著門把手向下按壓,只要他拉開這扇門,沖出這1番24號的房子,叫住坂道上的人,他就能夠解脫了。
“……”石田陽和回過頭,看著兄長從輪椅上一躍而下,趴在地上拽住了他的手。
“這樣我就能保護你們!能保護所有人!!”他的兄長死死揚著頭,彷彿抓著什麼救命稻草一樣拽著他的手。
【陽和,要去保護他人——哪怕自己的力量非常渺小,但大家的力量聚合在一起一定可以解決的!哥哥我一直這麼相信著!】
【我沒有天賦,水之呼吸的十之型無論如何都無法學會。但,我會盡我所能!手臂也好,腿也好,哪怕無法砍斷脖頸,至少也要讓惡鬼付出代價!】
往昔從那張嘴裡說出的話已經變成了可笑的泡沫,石田陽和被這滑稽又荒唐的景象激得只想笑。
他得救他,如果連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的話,又何談拯救他人?
石田陽和猛地甩開了手,拉開了那扇門。
錚——
伴隨著琵琶的彈響,門外是漆黑的走廊。
坂道上,尚未走遠的少年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轉角處的1番24號,那棟和小宮町改造同時間修建而成的小房子靜靜矗立在那裡,相安無事。
少年黑色的眼珠定定地盯了幾息,那棟房子還是原樣。
他向落在隱蔽枝頭的鎹鴉點點頭,邁步向千門町的方向前進。
不死川實彌拉低了遮擋著面部的兜帽,將那頭染血的白發藏了起來。
他快步前進,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著他,然而手臂上自己用刀劃開的口子血流不止,被惡鬼踩斷的腳踝也高高腫起。好在他已經痛到麻木,除了腳步有些踉蹌之外,整個人看起來還算正常。
可惡。不死川實彌惡狠狠地盯著胳膊上的血口,他還不太熟悉用刀的技巧,下手時只想著趕快劃開,又強忍著傷害自己時本能的膽怯,那一刀沒輕沒重地劃了下去,現在看來是劃得太深了。
他這一身血可是好東西,那些惡鬼僅僅是聞到就好像他那個混賬老爸一樣變得醉醺醺的,像是喝了酒一樣。
失血過多讓他眼前一陣陣地發黑,離開陰影處走入陽光下,日光又刺得他雙目泛白。
不死川實彌隨意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用黑色的布將傷口處草草繫上。流這麼多血,晚上正好再引來一隻,省得他再費事劃一刀了。
“你這樣包紮可不行啊,”頭頂突然傳來問話的聲音,不死川實彌頂著眩暈揚頭看向蹲在圍牆上的人,“這樣下去你會失血而死的哦。”
不死川實彌看了眼穿著警察一樣的制服、左臉頰上有兩道傷疤的怪人,不打算理會。但那個怪人卻從院牆上跳了下來,彷彿看不到不死川實彌那惡狠狠瞪著他的眼神,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卷繃帶,一邊笑眯眯地靠了過來。
“先稍微用繃帶綁一下傷口吧,之後要去接受治療哦。”
什麼呀這人,自說自話地靠過來。看起來比自己大了幾歲的少年走近之後,不死川實彌看見了對方腰間別著的刀具。他像一隻離開狼群的狼崽子一樣瞪著眼睛,似乎企圖用眼神將這個怪人阻攔在安全距離之外。
“你是怎麼將鬼殺死的?把它們綁在樹上再用陽光燒死?真虧你能這麼殺死它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