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告別的日子到來了。
右側稍長的頭發被簡單地綁成了一個小麻花辮,發尾將將掃到下頜。不破身上穿的是若松小十郎在新年祭典前為他準備的羽織,也是白色的,不過背後沒有任何文字。
若松小十郎將一柄日輪刀交到了不破的手上。
他像個真正的爺爺一樣,為自己的孩子整理衣裳,似乎怎麼也看不夠。不破還是第一次從若松師父身上感受到如此濃厚的情感。
“注意安全,不論何時都要保持冷靜。”若松小十郎為不破撣去了肩上的浮塵,又用力捶了捶他的胸口。
“師父,”不破笑道,“您教我的東西,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他走的時候,若松小十郎只是坐在院子的蒲團上,抽著煙,沒有去送他。若松小十郎送走過諸多弟子,他們無一例外都非常的優秀,透過最終選拔後,也都陸陸續續在與鬼的廝殺中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而老人只是坐在滿是銀松的山上,坐在家門口的蒲團上,等待著下一個滿眼火焰的孩子迎面而來。
這是不破開始學習呼吸法後第一次離開小荒山的範圍。最終選拔的場地在一個名為藤襲山的地方,不破在抵達選拔場地前就嗅到了濃鬱的紫藤花香。在這座山上關押著被眾位劍士活捉來的鬼,透過最終選拔的條件是在這裡存活七天。穿越一片終年盛開的紫藤花群,踏上石階,不破見到了自己未來的同期們。
年輕的劍士們三三兩兩站在一旁,不破大致數了數,人數在二十人左右。
看來自己並沒有晚到。不破悄悄鬆了一口氣,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其他人。大家的神情都很嚴肅,藤襲山大約是這些年輕人們第一次嘗試獨自獵鬼的地方。不過,這些年輕人也能輕易地分出一些類別來。
一部分人的眼神透露出了他們內心無處可藏的憤恨,大抵都與鬼有著不可遺忘的仇恨。另一些人,從他們緊張的肌肉和不安的神情大概能夠猜到,七天後不破很可能不會再在這裡見到他們了。
這是一個殘酷,卻也是必要的選拔。沒有與鬼戰鬥的勇氣,沒有那股哪怕與惡鬼同歸於盡也要將其斬殺的覺悟的話,是無法成為一名合格的獵鬼人的。
不破的目光一一掃過,只在一個穿著白色劍道衣、深藍袴,頭戴狐貍面具的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因為她攜帶的武器確實與眾不同,那是一柄比她的身高還要長的薙刀。薙刀這種武器有很長的柄,攻擊距離很遠,一旦擊中就會對敵人造成巨大的切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女性在臂長和力量上的弱勢。
還有一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人,身上的肌肉一看就受到過非常刻苦的訓練,不破發現對方的刀身要比自己的日輪刀更加寬闊。他只穿了一件無袖小褂,大口地啃食著被攥得快要四分五裂的海苔飯團。
現在就把食物都吃光嗎?也許是不破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那人一臉兇神惡煞地轉過頭來,幹枯稻草一樣咋咋呼呼的短發順著他的力道在空中炸開:“看俺幹啥?你沒帶吃的嗎?”
等待選拔開場本就無聊且漫長,眾人自然不會錯過主動送上來的即興演出,不破之前留意的那個戴著狐貍面具的薙刀女孩也轉過頭來看向他們。
“不破千裡,”與人打交道的第一步,報上自己的姓名,然後大聲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我帶了,但你手裡的飯團看起來很香,是你自己做的嗎?”
不知道是哪個字或者哪句話對那個肌肉男造成了暴擊,不破只是看著對方停下了咀嚼的動作,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自己。
然後他撓了撓頭,眼神撇向了一旁:“沒聽說這個選拔有組隊環節啊......”
不破扶著下巴看向天空:“我也沒聽說過。”
狐貍面具下傳來一聲輕笑:“笨蛋。”
“哈?你再給俺說一遍!?”稻草頭發肌肉男將矛頭轉向了帶著薙刀的女孩。
“誰回答,誰不就是笨蛋嗎?”女孩摘下了面具,“我是柏山結月花,選拔就要開始了,各位。”
“......時國京太郎。”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的肌肉男居然禮貌地與她交換了姓名。但此刻太陽已經完全躲在了高山之後,屬於鬼的夜晚馬上就要開始了。
“切,這種時候還玩什麼過家家?先想想自己的命怎麼保住吧,小鬼們。”一個臉上有疤的人抱著刀站在紫藤花樹下嗆聲道。
“誒?難道前輩不能保證自己透過選拔嗎?提前瞭解自己未來的同期們可是很重要的呀!”柏山結月花笑眯眯地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