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歌心裡一緊——這是薇薇的聲音。她倒不擔心蔣寧麗真的去打薇薇——她還是不瞭解她的蔣老師。在某種程度上,她可是個相當有“原則”的人。其她人越是求情,她越是會一門心思地加倍懲罰主犯。可讓朋友為了自己,在敵人們面前向蔣寧麗求饒,還是令她分外難受,比戒尺打在身上還疼。
“是我挑起了事端,也是我打傷了人,老師。”冰歌開口提醒蔣寧麗,好讓她快些下手。
打在手背比在手心上疼了好多倍。恍惚中,冰歌差點以為,自己的手筋都被打斷了。她咬緊牙關,沒漏出哪怕一絲痛吟。
直到手背也滲出鮮血,蔣寧麗仍不滿足,又令冰歌伸出胳膊。
手臂挨的數目更多,食堂裡一時只能聽到戒尺打在肉上的啪啪響,以及偶爾的,男孩們壓抑的嗤笑。
不知捱了多少下,直到冰歌的兩條手臂上都凸起了縱橫交錯的血楞子,眼睛也被滑落進來的冷汗弄得有些蟄,蔣寧麗才暫且平了氣。
冰歌若無其事地放下袖子,慶幸地想,還好自己今天穿的是長袖,不然還得帶著紅胳膊招搖過市,男生們又得有的笑了。
她向閃電幫女孩兒們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可惜這效果似乎不怎麼好,最冷靜的楊惠臉色蒼白,抓著薇薇的手還在控制不住地發抖,最樂天的於歡氣成了個拉嘴瞪眼、鼻孔直冒粗氣的小牛犢。
我沖動了,冰歌不無懊惱地想,應該像之前一樣,找個機會把胖子拉進角落裡單獨揍一頓的。也不知道蔣寧麗會怎麼處置其她人。
“一人犯錯,集體受罰!正好週末了,所有還沒上中學的女生,這兩天都不用出去玩兒了!也不許看電視,不許用圖書室,不許吃晚飯!”蔣老師昂首挺胸、字正腔圓道。
呸!這卑鄙的臭先生!這懲罰只能管住那些把她的話奉為聖旨的乖女孩,蔣先生自己肯定也清楚得很。她不過是想進一步讓女孩們離我遠點,永遠做個她心目中的“好女孩”罷了。
“所有今天摻和進來的女生,自己站出來!一人上我這領二十個手板。都自覺點主動站出來,要是被我逮出來這事兒可沒那麼好過了。互相檢舉!”
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冰歌立馬折回來,擋在女孩們身前:“老師,都是我領的頭,她們都聽我的,您打她們也沒用。不如都罰我身上。”
“不是的,老師,您別聽她瞎說!”
“都是我們自己這麼……”
當!
蔣寧麗拿戒尺往桌子上用力一砸,女孩們頓時安靜下來。
她冷笑道:“怎麼?你的意思是,我說的話不好使,你說的話才好使,你是這的土皇帝?”
“您說的話當然比誰都好使。我的意思是,她們幹的事都是我指使的。我才是那個害群之馬。”
“你不是害群之馬,你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好,既然你這麼想找打,我成全你!只是,”蔣寧麗抱起手臂,“你手都爛了,讓我怎麼打?”
“您可以打右手,或是別的地方,或者分期打。”冰歌立刻回道。
“我不分期。”蔣寧麗歪著頭,冷笑道,“你這麼急,皮這麼賤,我不立馬滿足你怎麼行?不是要逞英雄嗎?今天就讓你逞個夠。給我滾過來,把臉抬起來!”
這話不吝於一道驚雷在冰歌耳邊炸響。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卻無力將它控制住了。她怎麼能……她怎麼能這樣羞辱她?!
“不願意?”蔣寧麗慢慢道,“要麼挨嘴巴子,要麼在走廊跪一天搓衣板。你自己選吧。”
男孩們開始發出怪笑。
楊惠死死拽著於歡,免得她就這麼漲紅著臉沖上去。同時拼命給隊中“傳訊兵”使眼色。女孩會意,彎下身子準備往外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