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遙突然覺得很過意不去,挪到他背後,心翼翼地去拽他的袖子,少年不耐煩地甩開,繼續盯著牆面生悶氣。
她只好不招惹他了,兩個人一躺一坐,在寒風蕭瑟的夜裡各自發呆。
約莫是沉默太久,少年磨磨蹭蹭地偏頭開始往這邊看,月下的女孩子抓著一把草藥不做聲地垂首打包,聲音窸窸窣窣。
他忽然沒來由的失磷氣,:“……你要不要放風箏?”
宛遙手中頓了頓,詫異地看向他:“已經入夜了。”
“入夜怎麼了,入夜就不能放風箏嗎?”
她想了一會兒還是搖頭,“被武侯發現怎麼辦?”
少年從地上坐了起來,雙腿盤著思索道,“那去摘果子吧?我前看到龔掌櫃家的桃樹結果了,旁邊還有一棵柑橘落得滿地都是,再晚幾日估計沒有了。”
儘管乾的是缺德事,在他嘴裡卻好似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宛遙近墨者黑,黑得義無反顧,當下被他動了,“……可院牆很高,我爬不上去。”
“那不要緊,我揹你。”
兩個孩子一拍即合,貓腰偷溜上街,在坊中的十字巷間亂竄,為了不讓龔掌櫃家獨自寂寞,一連禍害了好幾家的果樹。屋內的燈火漸次亮起,主人家挽起衣袖拎著棍子推開門。
“項桓快跑!快跑!”
宛遙騎在他肩頭,雙手摟住一大捧瓜果緊張地低聲提醒。少年的反應極其敏捷,饒是帶著一個人,足下也生風似的,掉頭奔得飛快。
背後一連串的犬吠,大人們怨聲載道,而在甚為嚴厲的家風管教之下她居然覺得挺有趣。
到了春還能摘花,夏上河邊摸魚蝦,秋偷果子,冬看煙火。大魏的民風平和,種著花木的人家嘴上罵歸罵,可也不便對孩子發作。
但總在河邊走,也不是沒有例外的。
龔掌櫃生意折本那年脾氣就特別的大,又常喝酒,抓到他們摘棗子,拎柴刀追了一路,殺氣騰騰地像是隨時要吃人。
項桓拉著她駕輕就熟地在街巷中逃竄,饒是如此他也沒張嘴喊救命,宛遙氣力不足,實在跑不動了,項桓便三兩下將她背起來。
龔掌櫃據年輕的時候是個打鐵的好手,刀上功夫撩,兩個孩子被逼在牆角里,他酒沒醒,滿口胡話揚刀作勢要砍。
柴刀生了繡,刃上紅斑像極了鮮血。
那日的畫面凌亂又模糊,時隔多年,宛遙也只記得項桓把她往後拉了一下,抬手抄起牆邊的木杆狠狠地刺過去。
柴刀哐當落地,長杆應聲斷成了兩截。
後來龔掌櫃在床上結結實實躺了一月有餘,兩家的大人不知登門賠了多少回不是。
她是個姑娘家,頂多也就受些責備,關幾日的禁閉;項桓則捱了好幾頓打,若不是皮糙肉厚,估摸著也要在床上同龔掌櫃遙相呼應一個月。
及笄前的那段時光,宛遙差不多就是這樣度過的,她好像把自己這一輩子最壞的事都做完了,還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感覺。
然而項桓仍舊是三日一罰五日一大懲,在練武從軍這件事上他倔得像頭驢,連累她也要被殃及池魚地挨不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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