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遙看了看桌上的燈,後悔沒先吹熄,這會兒無論是拒絕還是滅燈都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嘆了口氣,考慮片刻:“進來吧。”
門喀咯開啟,他動作很輕,好像特地照顧他們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只拉了一個縫隙擠身進去。
男孩仍舊緊實地矇住面容,瞧見桌邊坐著的是宛遙,似乎也並不驚訝,握著嶄新的銅質蓮花燭臺目不斜視地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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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布巾換新的了,雖然不是她給的那條,但聞著有股清幽的皂角香,想來曾好好的洗曬過。宛遙寒暄地問:“這麼晚了還在忙嗎?”
男孩不做聲,但是模稜兩可地點點頭。
他把舊燭臺上燃著的蠟燭小心翼翼轉移到新的燭燈上,利落地擦去桌面的燭蠟,然後恭敬地向她施禮離開。
在轉身的時候,大概是太急的緣故,不慎絆到了腿,宛遙離得近,探手去扶了扶他。
“當心。”
也正是一瞬,她感覺到掌心裡被塞進了什麼東西,宛遙暗自詫異,不由自主的握緊。
男孩的臉上依然沉默而平靜,微微衝她一頷首,快步出去。
房門掩上,燭火有剎那的跳動。
宛遙這才攤開手,其中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也不知從哪裡撕下的邊角,上面帶著油漬,歪歪扭扭的,只寫著兩個字——
快跑!
與此同時,隔壁房。
店家的安排頗為巧妙,三間客房,宛遙處在正中。
這會兒早已深更夜半,小店上下只留了一盞守夜燈,黑漆漆的,難見五指。
皎潔的月光將燈籠的輪廓投在門扉上,走廊間偶爾吹來幾陣山風,那影子就跟著左搖右晃,時短時長。
搖曳的紗燈逐漸平息,只在眨眼間,門上單調的月影裡赫然多了一道人形,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屋內。
門落了栓,來者推了一下發現沒有推開,他倒也不急,從縫隙間探進一張寒光閃爍的刀刃,對準門栓一點一點地往旁邊移。
很快,隨著哐當一道輕響,門開了。
渾濁的黑影遮擋住大半的光線,緊接著,聽到軲轆碾在地面的細微動靜,他似乎是在桌前停了半瞬,然後便朝床邊來了。
月色柔情似水,幽暗的花香從窗外飄進,塑造出一幅綺麗動人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