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龔掌櫃在床上結結實實躺了一月有餘,兩家的大人不知登門賠了多少回不是。
她是個姑娘家,頂多也就受些責備,關幾日的禁閉;項桓則捱了好幾頓打,若不是皮糙肉厚,估摸著也要在床上同龔掌櫃遙相呼應一個月。
及笄前的那段時光,宛遙差不多就是這樣度過的,她好像把自己這一輩子最壞的事都做完了,還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感覺。
然而項桓仍舊是三日一小罰五日一大懲,在練武從軍這件事上他倔得像頭驢,連累她也要被殃及池魚地挨不少罵。
年少大多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夢想,原以為上陣打仗是他嘴上說說,怎麼想都離自己很遠。
直到元熙十八年。
西北大旱數月,貧瘠的草原許久終於難以為繼,突厥在寒冬來臨前舉兵南下,皇城到處都張貼出徵兵的榜文。
當天夜裡,項桓便收拾好了行李,帶著他那柄槍偷偷溜了。
甚至連封書信也沒留。
等項侍郎第二日發覺,他人早已不知去向,興許知道家裡人不會應允,索性把告別都省了,出走得無牽無掛。
從此以後就是萬里陽關路,歸期無定數。
宛遙在生機勃勃的樹蔭下感受著又一個乏善可陳的春和景明,垂頭自言自語道:
“四年了……”
從巷子口出來,兩邊的點心鋪漸次開門營業,熱氣騰騰地往外冒白煙。
餘音未絕的晨鐘剛敲過最後一波,按理城樓該是時候消停,不承想卻在鐘聲落下的瞬間,另一道沉悶的巨響接踵而至。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震顫,起初虛懷若谷,不露鋒芒,到後來愈來愈近,愈來愈響,鋪天蓋地。
巍峨的皇城外好似有何物踏地而來,其勢頭如波瀾盪漾,銳不可當,連地面的石子也隨之隱隱振動。
宛遙看了一眼腳邊莫名顫慄的碎石,背後的人群卻先一步騷亂,你推我攘地往前跑。
“出什麼事了,那麼大動靜?”
“快快快,過去看看……”
不明真相的百姓們在本能的驅使下接二連三地跟出去瞧熱鬧。
只有人邊跑邊扭頭喊:“季將軍的大軍回來了!在城門口呢!”
回過味來的眾人發了半刻的呆,緊接著是如潮水一樣的吶喊和喝彩。
“咱們北伐的虎豹騎班師回朝啦!”
歡忭鼓舞的人群擦肩而過,宛遙被擁著往前走了幾步,訥訥地怔忡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重複道:“北伐的大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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