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擦髮梢尖尖的雨珠,就聽得對面貌似很高興地說道:“初夏的雨總那麼猝不及防,看樣子一時半刻不會小了,咱們不妨在這兒用些粗茶淡飯,小憩半日。茶寮品茗聽雨也不失為一件風雅之事。
梁華還在說:“我適才見店中還做海棠酥和山藥糕,不知口味如何,宛姑娘可有想吃的?”
宛遙白他一眼:“魚。”
“……”他被自己的唾沫噎了下,瞬間不做聲了。
風雨裡夾雜著雷電,窗外灰暗的天偶爾驟然一亮,光從欞子打進來,有種說不出的滲人。
“掌櫃,我等要的燒酒怎的還不上來!”
一側角落坐著三五個粗壯漢子,清一色的褐色短打,棉布腰帶,背後別一把柴刀,想必不是樵夫便是屠戶。
庖廚中有人應道:“就來!……快快,給客人送去。”
旋即一個乾癟矮小的身形疾步而出,看那模樣應該是個十歲年紀的男孩兒,因為瘦削的緣故,原本的歲數可能還要再大一點,只是不知為何他用黑布蒙了面,單單露出一雙溼漉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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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酒上桌的同時,宛遙這邊的菜餚也陸續擺好,她正低頭盛了一碗飯,對面的壯漢忽然斥道:“作甚麼呢!毛手毛腳的!”
傳來零零碎碎的杯碗聲,許是那孩子打翻了湯水,壯漢們只得手忙腳亂的擦抹。
“還杵這兒擋什麼道,閃一邊兒去!”
短暫的一瞬不知發生了什麼,死寂片刻之後,那群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紛紛抽了口涼氣,站起來大聲呵斥:“掌櫃,你這都讓什麼人送菜啊!”
“存心噁心人是麼?還能不能好好吃個飯了!”
混亂中,小男孩莫名被誰推了一把,踉踉蹌蹌地跌倒在地,他面頰上的黑巾頃刻便掉了一截,消瘦蠟黃的面板間露出大半血紅的顏色。
那是張難以形容的臉。
他的左唇角比一般人要長,長到詭異的程度,一直延伸到耳朵前兩寸的位置,然而嘴唇又難以為繼,於是赤.裸裸的露著分明的牙肉和牙齒,乍一看去像張著血盆大口的野獸。
在場的所有人從沒見過如此悚然的相貌,唏噓聲此起彼伏。
無怪乎這幾個男子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連項桓瞧了也不由詫異,同桌的梁華更是咋撥出聲來,扶著輪椅直往後退。
“哇,這……這孩子是怎麼長的啊?!”
宛遙深深地望過去,緊皺的秀眉下,雙眸含著說不出的憐憫。
她搖搖頭,聲音輕到只有在身旁的項桓才勉強能聽清。
“是胎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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