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做聲,鼻中發出不屑的輕響,將頭別向他處。
“你啊,和項伯伯兩個人都是倔脾氣。”宛遙無奈道,“但凡有一個肯服軟,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憑什麼要我跟他服軟?”
“他到底是你爹,有爹向兒子服軟的嗎?”她搖搖頭,“怎麼樣面子上也過不去。”
項桓好似見怪不怪般冷哼,一副蝨子多了不怕咬的表情,“反正你們都幫著他說話。”
“我沒有啊。”
“沒有?”他輕笑出聲,分明不相信,“我還不清楚你……”
話未說完,項桓見她忽將自己的衣袖往上擼,眼神立時微變,急忙飛快抽開。
宛遙的反應不及他迅速,卻也隱隱地瞧到了什麼,一把拽住他衣襬。
“我藥還沒擦完呢,你躲什麼?”
他突然不耐煩地要起身,“不用了,它自己能好。”
項桓做人就跟他那柄自小不離手的槍一樣直,撒謊的樣子瞧著極其彆扭,好似整張臉都寫滿了“口是心非”四個字。
宛遙揪著他的袖子讓他站住,“沒事你作甚麼心虛?伸手給我看。”
“看什麼看。”項桓避了她兩回,奈何宛遙不放手自己又不能動武,一時間不勝其煩,“男女授受不親你知不知道?”
“那不一樣,我是大夫。”
“你說是就是?那我還是醫聖呢。”
分明感覺講完這句話之後,拉著他胳膊的五指從握變成了掐,力道不小,主要是指甲挺深的,大概修得很纖細。
項桓在她這番堅持中到底敗下陣來,沒脾氣地由她摁了回石凳上。
宛遙重新將他的袖擺一寸寸挽上去,虯結的肌肉間交錯著兩道鞭痕,鞭痕中夾著一條劍傷,傷口的皮肉還未長好,血紅的往外翻卷。
似乎瞧見她皺眉,項桓抬手在額頭不甚在意地抹了抹。
宛遙看了他一眼,說:“什麼時候的舊傷?”
再朝上翻,胳膊、肩胛都有。
“平日能行動麼?難怪會挨你爹那麼多下……”
她另取了乾淨的巾布攤開,將帶來的藥丸碾碎混於藥膏裡,熟練地塗抹均勻。
項桓在她示意下褪去上衣,信手擱在一旁,終於忍不住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