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下起了雨,珍珠大小的雨粒打在窗外的那株芭蕉上,濺起大柱水花,一柱未落,一柱又起。
李洹回到朝顏小築時,渾身濕透,沉沉的臉色在看到寧綰時微霽。
三兩步上前,從背後將人擁了滿懷。
寧綰渾身一僵,想起昨夜種種,下意識的掙紮。
“思官。”李洹手上使力,愈發將寧綰摟緊,說,“我冷,你讓我抱會兒。”
語氣平緩,聽不出喜怒,甚至是半分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來。
可寧綰知道,李洹一定知道了,她今日出門的事,李洹一定是知道了的。
她也知道,李洹只言片語沒有,無非是在等她主動提起,只要她提起,他心裡會痛快些許,他才不會狠下心腸折磨她。
寧綰動了動唇,卻發現開不了口。
低頭這樣的事情,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便會有無數次。
她不想,不想低頭。
窗外風雨交加,風愈大,雨也愈大,雨順著風飄進屋裡,濕了桌上的宣紙。
屋子裡安靜得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聲,和雨水順著衣擺滴落在地上的滴答聲。
寧綰的衣衫也濕了,寒意透過薄薄的衣衫傳入,冷得刺骨。
“我……”寧綰終是開口了,聲音沙啞得難聽,“今日出去了一趟。”
“嗯。”李洹應了一聲,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摟著寧綰腰肢的手越大使力,似是要將寧綰的腰肢箍斷。
寧綰語氣不變,繼續說,“我去了伯公府,在門口遇到了柳大小姐,和她聊了一會兒,並說定了,她來允王府小住幾日,陪我說說話。”
“她與你非親非故,與我非親非故,為何要住到允王府來?”李洹俯身,輕咬寧綰耳垂,“思官,你還在想著將我推給別人麼?你以為,你將她放到我面前,我便會要她麼?思官,你不瞭解我,你一點兒都不瞭解我,但凡你有丁點的瞭解我,你也該曉得,若那人不是你,我看也不會看上一眼的。那晚,若那人不是你,不管我喝下再多的藥,我都不可能動她一個手指頭的。我要的只是你,只有你,旁人,我誰也不要。”
寧綰緊緊咬住下唇,一聲不吭,身子突然被翻轉過去,直面李洹。
李洹伸手掐住寧綰的下頜,說,“別咬,別這般對自己。”
寧綰松開貝齒,將目光移到別處,看也不看李洹,只說,“若你將我當作人,你便不能將我囚禁了,若你將我當成玩物,便不要對我說這些話。”
“玩物?”李洹笑了,“思官,你還是被保護得太好,所以才可以輕易的說出這兩個字來。真正的玩物,你以為是什麼樣的?”
李洹的目光,像是毒舌,一寸寸攀附到寧綰的身上,裡面情緒翻湧,帶著同歸於盡般的瘋狂。
寧綰身子瑟縮了一下,往後退去一步。
“你想將我推給柳如月嗎?”李洹步步緊逼,問,“思官,你是這樣想的嗎?”
“我沒有。”寧綰搖頭,“我沒有這樣想,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李洹勾唇,“可是你和柳如月能說什麼,柳如月能知道什麼?你怎麼不和我說呢,想知道的事情,為什麼不問我呢?我知道的,不比柳如月知道的多得多嗎?你想問鄭瑞是不是?思官,你要是想知道鄭瑞如何了,你完全可以問我的。”
寧綰退無可退,跌坐在書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