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貪心的,有了一,就想有二,有了二,就想要三,一點一點,直到最後,都是有想要的東西的。”寧綰自顧自的說,“不過沒有關繫了……兒女情長什麼的,我本來就是沒有資格得到的,我只需要記住,我只差一個人了,只要他遭了殃,我心裡面的這口氣兒順了,我的目的便達到了,我的這條命,就不是白撿了,如此,就好了。到時候,如果我還能活著,那麼,回去鳩尾山也好,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生活也好,都是好的。”
寧綰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李洹的眉頭皺起,說到最後的時候,李洹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的指尖遊走在寧綰的眼眶邊,看著那空洞的眼神,終是將人摟入了懷裡,輕輕拍打著寧綰的後背。
孤男寡女,長廊相擁。
秋菊零落,風聲寂靜。
如意公主和李延折返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如意公主想著寧綰說的話,說喜歡李延的話,下意識就看向了李延。
李延的目光呢,定格在兩人的臉上,只是簡單的側影。
一人愴然涕下,柔弱得不成樣子,一人滿眼心疼,柔軟得不成樣子。
看上去,竟生出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錯覺。
李延眉眼動了動,眼中有情緒一閃而過,只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如意公主再去認真的看時,早已經看不見了,眼裡平靜一片,只是微醺的醉意。
就連,剛才在寧婕屍首邊時的痛苦絕望都不見了蹤影。
“如玉……”如意公主鬆了鬆她攙扶著李延胳膊的手。
“噓。”李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說道,“我從後門出去就是了,有明榮明華照顧我,姝姐姐不用擔心,也不用再送。我出去了,姝姐姐留步。”
說完,李延轉身要走,轉身時,視線養李洹和寧綰的身上一掃。
如意公主有些奇怪的看著李延遠去的背影。
今天晚上的李延,似乎與往常看到的李延不一樣,要說哪裡不一樣,就是在情深和薄情間轉換得太快了。
寧越死了,因為屍首沒法拿回寧國公府,喪禮沒有,所以並不覺得有多悲傷。
寧婕死了,棺槨就放在凝香居,處處栓繫著白綾,所以感覺整個寧國公府都陷入了悲傷裡面。
寧婕死的事,沒有瞞過鄭氏,鄭氏哭得暈死過去,再醒來時,已經瘋瘋癲癲,不似常人。
寧國公府一連出事,一連折了幾個人,太後都親自登門了。
寧國公老淚縱橫,終是隻有一句話。
折了兒子,死了女兒,瘋了夫人,他什麼都不求了,願意就此告老還鄉,離開京城。
此事,太後當然不敢答應,好說歹說,終是把人勸下了,只是,寧國公的請求也出來了。
希望太後下旨,賜婚寧綰與金詮,待到寧綰及笄,即刻成親。
寧國公和太後說這些話的時候,金府的人正在寧綰那兒。
是金老夫人領了幾個孫女兒和金詮過來,本是去凝香居的,因為太後在,便去了寧綰住的廂房。
“阿綰也不要太過難受了,你是有福氣的人,眼睛傷了也只是短時間的事。看看你,這才幾天的功夫,臉都瘦了一圈了,這麼憔悴,不是讓我這老婆子看了難過嗎?”程氏坐在寧綰上方的椅子上,兩手握住寧綰的柔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寧綰的精神頭確實是不好的,從昨兒晚上如意公主送回來後便一直是這樣懨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