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的聲色本就是那種標準的反派音,低沉嘶啞又帶著磁性,這樣的聲色一旦抒情起來,是致命的毒,他說完便去起身端碗盛飯了。
我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去幫著端飯,拿筷子。
一如墨秋隱說的那樣,這裡的一切都是原樣的,所以我順著記憶裡的痕跡去找一些碗筷勺的,全都在那些老位置。
這些位置的細節,才是令我最心中湧動之處。
端著飯碗坐下,我有些哽咽。
因為我一直以為,我這一生再也沒有歸處了,但現在,我似乎又找到了。
餐桌上,熱氣嫋嫋。
柴火爐子上還有霧氣騰飛。
這一刻,我覺得我在龍灼那裡受到的傷,也得到了些許的撫平。
然而——
“你仍可以和之前一樣,因我撒謊作惡不搭理我,我無所謂。但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換其他你覺得舒服的關係。”
趙無極似乎誤會了我,他給我夾菜說完,就收起了那番深長又明亮的眼眸。
一剎那就恢復了我熟悉的反派臉。
我轉悲為喜,低頭先吃了一口雞,“還是熟悉的味道。但你就不會做別的菜了嗎?從小到大,就每天給我小雞燉蘑菇,我都吃夠了!”
我這麼說完,趙無極的臉色就微變,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感覺生氣得更多點,因為他是咬牙說的——
“不是你自己說的,這東西你能吃一輩子?從小到大,哪頓飯你吃的不香?誰還要添兩碗飯?”
他一口氣得啵得啵的說個沒完,顯然是氣得不輕。
我卻看他這樣子就忍不住的從心往外的發笑,笑道:“是我沒錯,可也不能頓頓吃啊。”
“哪有頓頓?”他睜大眼,氣急敗壞:“我不是還給你做過一段時間土豆??”
他不提這茬我倒真想放過這個話題了,一說嘩啦啦的給我全記起來——
“好哇,你還說呢,你做土豆,也是做了一個月!還有胡蘿蔔和菠菜也是,都給我吃吐了,你是認真養的我嗎?”我這麼說,他就一下哽住。
好像更生氣了,但又好像很無語,還略有反思似的,眼珠子微轉後,說:“那也到底是給你養大了不是?要不是看在你前世是我姐的份上,我——我才不伺候你呢!”他一下就又變成了那個弟弟模樣。
我看的甚是歡喜。
而且是從未有過的歡喜。
這種感覺我太需要了。
像是家人的感覺。
對,就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