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過程有些曲折,但雲杉還是順利爭取到了安排雲琅吃住消遣的差事。所以到家後她沒有急著洗漱睡覺,而是從床頭上鎖的抽屜裡取出一本薄荷綠的筆記本,翻到了記錄著雲琅口味偏好的那一頁——少女情懷總是詩,哪怕如今的手機裡已有了比筆記本方便千倍萬倍的便簽功能,但有些東西,似乎必須要親手寫一寫,才能體會到傾注其中的情感。
有關雲琅的事情,雲杉早就爛熟於心,但保險起見,她將小本本上的記錄又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複習了一遍,才泡在滴了雛菊精油的浴缸裡著手安排工作。
哈菲茲到底是一國親王,政務繁忙,不可能真的整日整日地陪同雲琅,正好雲琅也不是閑人,每日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處理工作,於是雙方合計了一下,上午就各做各的事情,等到午飯時間再碰面,反正哈菲茲的別墅裡僱傭了僕人,不用擔心他們沒有早飯吃。
所以雲杉先是根據雲琅的口味做了一份七天的營養早餐食譜發給別墅裡的廚師,光是注意事項就列了長長的一串,連什麼東西裡多放點什麼少放點什麼都標註得一清二楚,並再三跟廚師確定他明白了她的意思——雲琅這個人看著水波不驚的,但經過雲杉兩年如一日堅持不懈地觀察,發現他對吃的東西十分講究,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小習慣,也特別挑食,香菜不吃、芹菜不吃、魚腥草不吃……好吧,其實這些東西她也不吃來著!(▽)
雲杉九點上班,因為住得離皇宮很近,又有賽義德先生每天風雨無阻地接送,她往往要睡到八點半才肯起床。但由於別墅那邊定的早餐時間是八點半,她破天荒地八點就起了,一邊洗漱一邊影片監督廚師做早餐,確定他沒有任性妄為地加一些奇怪的東西進去,她才說了句“ok”,批準對方把早餐送上餐桌。
時間還早,雲杉敷著面膜從衣櫃的角落裡搜羅出了自己被遺忘了很久的化妝包,坐在梳妝臺前塗塗抹抹。
雲杉從來沒有認真修煉過自己的化妝技術,上學那會兒只會抹粉畫眉塗口紅,她對自己的底子充滿了自信,覺得自己完全有資本任性到三十歲,結果剛到迪拜的第三天,她盲目的自信就碎成了渣渣。
那是她第一次跟哈菲茲一起上新聞,她明明已經將自己的臉色塗抹得十分均勻、眉毛也化得非常漂亮、咬唇妝更是化得堪稱完美……可化妝師非說她的妝容不上鏡,強行把她拖到化妝間折磨了整整一個小時,打磨出了一個瓊鼻杏眼高眉深目簡單點說就是連她媽都認不出來的充滿了異域風情的美人。
猶記當她帶著這副濃墨重彩的妝容出現在哈菲茲面前時,他愣了足有半分鐘,才用十分委婉的語氣說道:“阿西婭,我當初把你從遙遠的中國帶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你身上有著傳統的、東方女性的古典美。”
……呵呵,並不委婉。
從那以後雲杉就痛定思痛,堅定不移地做最真實的自己,見到那位天生怪力的化妝師就繞路走……當然,為了避免強行化妝的悲劇再次發生,她強迫自己多學了一點美妝知識,如今雖說不上爐火純青,但也差強人意了,至少再需要接受採訪的時候,化妝師不會在一旁露出一副“你怎麼又光著臉上鏡”的鄙夷的表情。
好吧,她知道對某些極度自律的化妝師來說,“光著臉上鏡”基本上等同於“在鏡頭前裸.奔”甚至於“光屁.股上鏡”,可她明明……化了妝的……啊。
東方人的長相不易顯老,可二十五歲跟二十歲之間到底有整整五年的差距,好在雲杉的人生一路開掛,在家裡集萬千寵愛,工作了也多受縱容,沒遇到多少糟心事,臉上自然沒落下多少歲月的痕跡,再經過一番修飾,雲杉就成功地把二十五歲的自己捏回了五年前青春逼人的靚麗女大學生形象。
最後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雲杉滿意地拎著包包出門。
她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精心收拾了自己,一走進辦公室就遭到了哈菲茲親王慘無人道的嘲笑:“哈哈哈哈阿西婭你……ys12,你這是準備斬誰去,啊?”
他一邊說一邊笑,一邊笑一邊對她擠眉弄眼。
艾敏先生聽了他的話,回頭,目光在她唇上停了停,也忍俊不禁。
雲杉被哈菲茲誇張的笑氣得頭頂冒煙:“……”
我特麼不過是換了個口紅而已有必要嗎!
反正不是斬你啊你就不能當做沒看到嗎!
話說一個親王怎麼會一眼就認出了口紅的色號啊!還知道色號代表的意義!一定是政務太少了!
顧雲杉覺得自己這一整天都不會好過了。
陸正宇在上學的時候就是語院出了名的二十四孝男友,這人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打扮自己的女朋友,挑裙子選口紅樣樣在行,據說他考專四前一天晚上還熬夜給她女朋友選合適的粉霜和腮紅。雖然遺憾的是大學畢業後他要去約旦留學,他女朋友不願意異國所以把他給踹了,但在彩妝方面,他絕對練就了一身比雲杉專業許多的本事。
也就是說,連哈菲茲都能看出來的色號,他一定!不會!陌生!
雖說她對雲琅的心思早在上學期間就已經人盡皆知,今天特意選這個色號的目的是什麼大家也心照不宣,可一想到會因此遭受來自哈菲茲和陸正宇的雙重嘲笑……雲杉這一上午就過得很是抑鬱。
她落寞得太明顯,哈菲茲腦子裡殘存的紳士風度將他瀕臨滅絕的良知喚醒,他趕緊收起了紮眼的笑臉,輕咳一聲,說道:“當然我並不是說你不漂亮,相反我很支援你主動表現……其實這樣也好,反正你還不敢用言語表明心跡,那就在妝容衣著上下功夫,你教我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循序漸進?你今天敢塗斬男色見他,明天就敢化豔麗一點的妝容見他,後天就敢跟他說話了……”
他自顧自地絮絮叨叨,放任自己天馬行空的思想,三分鐘時間就已經暢想到了給雲杉和雲琅的孩子起名的未來。
雲杉瞥了他一眼,仍是有點悶悶不樂,但也無可奈何。
十一點五十五,雲琅和陸正宇出現在了預定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