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途中大雪,如何?”
那垂釣者突如其來的開口,聲音如同古老的磬鐘,渾厚且極具深度。
兩人先是一愣,然後林一峰看向李沐春,後者正低頭沉思。
李沐春突然作揖道:“世情薄,人情惡。”
垂釣之人抖摟抖摟身軀,將那厚厚的一層積雪抖去,並未回應,而是手指一個方向。兩人循著看去,在這風雪之中似乎破開一個窟窿只有垂釣人手指的方向有一座茅屋能夠清晰可見。
又是一陣大風裹挾白雪從二人身前呼嘯而過。
等到二人再看時,渡口已無人影。
二人只好繼續前行,朝著獨立於這暴雪中的竹林茅屋前進,路途中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靠近那雪中茅屋半步,兩人始終與那茅屋保持相當的距離。
不過二人並未因此停下腳步,反而是繼續前進。
竹林中閃過一道亮光,李沐春與林一峰看去,原來是那老儒士手中提著一個燈火幽微的燈籠,正在緩緩朝二人走來。
老儒士依舊身披那一件早已洗得發白的儒衫,就好像這暴雪絲毫不對其造成影響。
“後生明知道走不過去,為何偏偏不肯停步?心中執念就如此深重?”,老儒士開口問道。
“不積跬步,不至千里,我既有心,又何嘗怕這漫天風雪,又何嘗怕這前路遙遙無期?”,李沐春挺立於大雪之中。
林一峰面帶微笑,一言不發。
年輕道人知道,這些問題都與其無關。
“後生心中之執念,可以說是大如雲海蔽日,重如泰山懸頂。”,李沐春笑道。
老儒士撫須而笑,招呼著二位跟隨其後。
那遠處的茅屋忽然就拉近了許多,兩人每走一步感覺就像是施展了縮地成寸的神通法術一般,沒幾步就走到了茅屋跟前。
老儒士領著二人進了屋子去。
屋內油燈兩盞,一張草蓆,一盆火炭,兩張桌椅,一把古琴。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李沐春先落座,老儒士為二人各自倒上了一杯剛剛燒好的茶水。
“寒舍無什麼好招待的,還請二位後生莫怪。”,老儒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