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之後，陽九心回房間，靜靜的躺在床上，了無睡意，耳朵聽著走廊裡的動靜。
窗外的風雨交加，樓道裡依然很安靜，連茂齊在做什麼呢？他還會再檢查那份協議嗎？
今夜到底是血雨腥風還是曙光之前的黎明？
陽寒意洗完澡之後來了陽九心的房間，他說，“你安心睡，我守著。”
陽九心搖了搖頭，說，“我睡不著！”
於是陽寒意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陽九心則坐在床頭，想了想，給牧少阡發了一條資訊：【明天開始，你要麼不出門，要麼帶足人手再出門，要時刻警惕，不要去倚角旮旯的地方。】
彼時，牧少阡剛從浴室裡出來，身上只裹著一件白色浴袍，腰上鬆鬆垮垮的繫著腰帶，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眉心便蹙了起來，長指在上面敲了幾下。
【為什麼發這麼莫名其妙的資訊？】
陽九心看著這條資訊想著怎麼婉轉的告訴他，想來想去，這事根本沒法拐彎抹角，於是幹脆直接輸入：【連茂齊要殺你！】
牧少阡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靜止了，然後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竄，心，卻往下沉，沉到了一潭深淵裡。
他手指微微彎了一下，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
窗外的風雨很大，露臺的推拉門沒有關，窗簾被吹得厲害，呼啦呼啦的響。他轉頭，抬腳去關門，剛到了門邊上，冷風夾雜著雨絲撲面而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得太少，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修長的手指握在門框上，沒有去拉，而是就這麼放著。
心心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的，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上次從亞城帶回來的兇手身上審問出的結果也曾指向連茂齊。
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啊，他真的會殺自己嗎？
想一想，連茂齊的為人，為了牧氏集團的權勢，為了牧家龐大的家産，他還真的有可能……
牧少阡的心只覺得比這夜雨還要冰涼。
連茂齊，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都說虎毒不食子。
就算他不喜歡自己，不顧及自己的感受，也畢竟還和自己流著相同的血，難道真能這麼狠心？
心裡總有一絲期待和猶疑，希望留給他，也留給自己。
其實這些日子，他雖然很惱怒，想把他從高處拉下來，想把他趕出牧氏，但其實為他留了後路，打算把他送到國外，他願意安享天年也好，做點小生意也好，終歸是自己的父親。
可現在，他要無情，他是否要比他更無情？
萬一弄錯了呢？
陽九心這邊，見他久久的沒有回複，心裡猜到他大概很難接受，也很難相信吧？
就像自己，媽媽對自己也很冷淡，可如果別人說媽媽想殺死她，她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只能等明天見了他，詳細跟他講今天晚上聽到的事，希望他能多加防備。
陽九心坐到後半夜，堅持不住，迷迷瞪瞪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