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圭考慮半晌,悲憤地解下腰帶,將林悉、趙伯雍縛好,左右各掛一個,一手扯了呆頭呆腦的小狴,一手抱牢了兀自暈迷的霄衡,喝一聲:“走!”足下清風自起,飄然而去。
因顧慮著穆長恭再派高手來偷襲,他倒不在乎,但帶著三人一獸,實在是束手束腳的不好施展,便禦風到了千裡之外一座僻靜的山頭,名喚“荒木山”。
這名字就充分說明瞭它是多麼的僻靜。蕭君圭又找到了一個更荒僻的山洞,也不管裡面有沒有什麼猛獸,老實不客氣地闖了進去。
這一趟跑下來,饒是太華老大哥神功蓋世,也累得不輕,將林悉、趙伯雍、小狴毫不客氣地甩出去,又放下霄衡,便坐倒在地,一攤手,叫道:“老子這一輩子,真他奶奶的不能再苦逼了。”
林悉、趙伯雍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齊聲抱怨:“喂,你就不能好好地放下咱們麼?”
蕭君圭瞪大眼:“你們,你們能動了?”
趙伯雍點了點頭,滿臉無辜:“是啊,你飛到一半的時候,我就能動了。”
蕭君圭恨恨地道:“那你們為什麼不說?非得老子帶著你們禦風?”
林悉嘆道:“師尊沒有問咱們啊。”
蕭君圭氣了個倒仰,連眼角都忍不住跳了幾跳。
小狴仍舊不能動彈,倒在地上四腳朝天,它覺得這姿勢十分有趣,眼珠滴溜溜直轉,很興奮地嗷嗚了一聲。
山洞裡面的主人是一窩蠢萌的山雞,見到這一幫不請自來之人突然闖入,公山雞威脅地扇著翅膀,咯咯尖叫,意圖趕跑不速之客,母山雞領著三隻小山雞躲在它背後,咯咯地吶喊助威。
趙伯雍挑眉笑道:“哎喲,這兒還有一窩山雞呢,好得很,正好宰了你們,給我師叔補補身子。”
蠢萌的山雞們聽出他意思,嚇了一大跳,紛紛東躲西藏。趙伯雍躥了上去,東抓一把,西抓一把,但那山雞行動敏捷,他費盡力氣,也抓不到一隻半隻,火冒三丈,叫道:“老子信了你的邪!”繼續幹勁十足地沖上去抓捕。
林悉扶起霄衡,讓他的頭躺在自己懷裡,只見霄衡臉色如雪,蒼白異常,雙目仍是緊閉著,不由得心裡發慌,疾聲道:“師尊,霄衡他……他可有大礙?”
蕭君圭苦笑著從地上爬起來,握住霄衡的手,緩緩將真氣渡了過去。霄衡身子微微一震,慢慢睜開雙眼來。
林悉大喜,叫道:“霄衡,你醒啦!”忽見他眼光流轉,清澈溫柔中微帶迷茫之色,心中忽的一動,直想出言柔聲安慰。
霄衡凝視著她,低聲道:“你放心,我沒事。”
蕭君圭輕輕撫了撫他頭發,微笑道:“少年人,兩年不見,你還是這般倔強,好孩子,你沒當成我的徒弟,真是蕭某一生憾事。”
霄衡勉強一笑,許是重傷之下中氣不足,聲音仍是低低的:“前輩太過獎啦。”
蕭君圭感慨道:“一點兒也不過獎,除了我那大弟子能勉強和你比上一比,其他的徒弟,和你一比,老子簡直不想承認他們是我徒弟。”
林悉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蕭君圭咳了咳,轉頭作不曾看見之狀。
林悉想起,師兄曾說過,師尊出了名的心高氣傲,說到江湖中人物常帶不屑神色,唯有提到霄衡此人時,掩不住滿腔激賞之意,甚至推許他為江湖五十年來第一人。
原來有本而來。
兩年前蕭君圭雲遊四海,有一日偶然在月華城一座驛站歇足。